一个眉眼淡淡,黑白分明,像是水墨画上用毛笔蘸墨勾勒出的面容;另一个则俊朗明秀,五官立体,像是雕刻家刻刀下雕琢出的完美人像。
拥有着截然不同长相的两个人,站在一起,却意外般配。
收回目光,蒋屿朝他们点点头,表情认真坚定。他不再犹豫,转过身直接扭开门走了进去。
这是间VIP私人休息室,里面的设施陈列一应俱全,刚进门便是扇把房间分割成两部分的古典屏风,靠近门的这部分是一处会客区域,沙发茶几还有一套茶具,质感成色都是顶级。
蒋屿扫了一眼,继续往里走,他知道蒲景言现在应该就在屏风后的床上。绕过屏风,里面的空间和外面的差不多大,只是落地窗让里面的视野看起来更宽阔了些。
蒲景言此时正躺在床上,看着窗外亮起的路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听到有人进来他以为是护士又来上药,但余光瞄到是一个高大的身影,他便回头看去。
蒋屿?
他有些怔怔的看着对方,蒋屿怎么会过来?他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谁告诉他的?他又来做什么?
无数的疑问几乎把他淹没。
两人就这样对视着,谁都没有开口。
蒲景言看蒋屿一脸复杂,他猜一定是因为自己的脸色太差,吓到他了。刚刚在卫生间,蒲景言照了下镜子,苍白的一张脸,像白纸一样,只有两颗黑眼珠给整张脸添了些颜色。
心里堵得慌,蒲景言侧过身把脸朝向窗外不再看他。
但蒋屿却迈开步子,没两步就走到他床边椅子上坐下。
“蒲景言。”蒋屿轻轻喊他。
“你来干什么?不是说不再相信我了吗,为什么还来找我。”
蒋屿看着蒲景言裹在被子里,身体微微颤抖着,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他的心仿佛被狠狠揪了一把,疼的他咬紧牙关才勉强控制住情绪。
“你还记得今天晚上答应过我,让我提一个要求吗?”
“记得。”蒲景言闭上眼睛,无力道:“你说吧。”
他猜蒋屿应该是来提要求,让他提前终止合同。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算是撕开了自己龌龊的内心,让蒋屿看了个真切,那他提出要离开,其实也挺合理的。
说实话他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但…为什么还是心痛到让他抑制不住的流出了眼泪。
泪打湿了枕头,留下一圈圈浅色的水渍。蒲景言屏息等待着,却听到蒋屿说:
“蒲景言,原谅我好吗?”
眼睛蓦地睁大,蒲景言不可置信的转头看他。
病房里很安静,没有任何多余的声音,只有两个人有些急促的呼吸声,宣告着他们内心的挣扎和早已掩盖不住的惊涛骇浪。
“我说,我希望你可以原谅我。”蒋屿认真地看着蒲景言,“我知道我提的这个要求很过分。我做了伤害你的事情,说了伤害你的话,却还奢求你能原谅我…”
“我这个人,还挺差劲的。”蒋屿说到最后,偏过头看着旁边桌子上插着百合的花瓶,垂眼自嘲道。
他很差劲,所以,蒲景言不应该喜欢上他这种人。
空气仿佛停滞了一般,两人僵持了好一会儿,蒲景言最后还是松口答应了他。蒋屿说要带他回家,他也没抗拒,很平静的接受了他的提议。
蒲景言表现出一种很平和的态度,好像这件事真的就这么过去了。但只有他知道,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悄悄碎掉了。
他坐在床上换好衣服,穿上鞋子,正准备站起身的时候,却被蒋屿一把拦腰抱起。
“你干嘛?”蒲景言惊呼一声。他窝在蒋屿怀里有些无措,这种公主抱的形式,他还是第一次体验,手都不知道该放到哪里。
“带你回家。”蒋屿眸色很深,他低头看着怀里慌乱的人,心中的阴霾散开了一些。
蒲景言又开始挣扎,“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你的腿有伤,别动,会摔下去的。”蒋屿说着就迈开步子朝外面走去。
蒲景言今晚不知道摔了多少次,他真的摔怕了。为了不掉下去,他只能老老实实的呆着,两只手紧紧抓着蒋屿贴在身前的衣服。
他不知道蒋屿在发什么神经,看他没有丝毫要放手的意思,只能任由他抱着自己出门。
“我哥呢?我得和他说一声。”蒲景言仰头,睁着一双圆眼睛看他。
“你哥知道。我和他说过要带你回去了,别担心。”
听了蒋屿的解释,蒲景言才稍稍放下心来。但今天晚上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都太怪了,让他产生了一切都是自己在做梦的幻觉。
但紧贴着的身体是温暖的,就算是梦,也让他最后再贪恋一次这份温暖吧。
他大着胆子用手环住了蒋屿的脖子,感受到他僵住的身体,蒲景言在心里暗自叹了口气。
就算嘴上说的再好听,身体的本能反应是骗不了人的。他有些累了,强扭的瓜不甜,既如此,那便放过他,也放过自己。
“屿哥。”蒲景言的脸贴在蒋屿胸腔处,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闭上了眼睛,“我以后不喜欢你了,好不好?”
心脏漏掉了一拍,蒋屿没有丝毫解脱的感觉,只觉得心里闷闷的。但这明明才是两人之间最好的结局不是吗?两个男人之间,注定不会产生爱情。
沉默片刻,他开口,却只发出一个艰涩无比的音调。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