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直接宣告了蒲景言的“死刑”,这封信确实是他写的,那是他们刚谈的第一个月。
那天他们两人在教室门外的栏杆处聊天,刚巧看到一个男生满脸羞涩地悄悄把一封情书放到靠窗一个女生的桌子上。
贺延年挑眉笑了,他倚靠着栏杆偏头冲蒲景言撒娇道:“蒲景言,我还从没收过情书呢,好可怜的,你写一封给我好不好?”
蒲景言当然知道他为什么没收到过情书,每天在学校一副屌炸天的样子,看谁不爽手下一帮“小弟”就帮他教训别人了。哪有小女生敢给他递情书,怕是连和他说句话都得提前做好心理建设。
这所国际学校倒是有性格泼辣的傲娇大小姐,但人家又不喜欢贺延年这型的。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一山容不得二虎”,同样性格的两个人在一起,指不定闹得鸡飞狗跳,整个学校怕是都不得安宁。
但蒲景言也没写过情书,他觉得有些肉麻,便摇着头推辞道:“算了吧,我不怎么会写这种东西。”
“诶!”贺延年不乐意了,他侧过身面向蒲景言站着,眉毛不满的拧在一起,“我是你男朋友诶,给我写封情书怎么了!就算去网上搜一篇也行啊,敷衍敷衍我都不行?”
“你小点声。”蒲景言听他把“男朋友”三个字都毫不避讳的说出来了,怕别人听见,他四处看了看发现大课间时间班里几乎没什么人,才松了口气。
“你在学校稍微注意点可以吗?被别人听到了怎么办?”
贺延年算是碰到了他的软肋,他眨眨眼恶劣地笑了,然后故意对蒲景言说:“如果你不答应的话,我可要喊了,我要告诉所有人蒲景言是我对象,我们两个在谈恋爱。怎么样,答不答应?”
“你…”蒲景言算是没辙了。
他知道贺延年真的有可能做出这种事情,他什么都不在乎,更不怕同学们的指指点点,但自己还做不到那么坦然的把性向公之于众,作为刚来的转学生,和贺延年走的那么近已经够惹眼了,他觉得还是不要惹不必要的麻烦…
还有五分钟就要上课,有的同学已经陆陆续续从楼梯上来,教室内外都充斥着快活的空气,当然也有不少人的目光频频看向站在栏杆处的两人。
蒲景言轻叹了一口气,他趴到栏杆上,下巴枕着手臂,目光看向远处的操场。
“好,我给你写,等着收情书吧,贺大少爷。”
贺延年这才牵起嘴角笑了,“真乖。马上上课了,我先回去啦,等你的情书哦。”
“嗯。”蒲景言瓮声瓮气的回答。
下一秒,贺延年的手指凑了过来在他的嘴唇上轻轻一摁,在蒲景言不解的看过去时,他又把手指摁在了脸颊处。
“收到飞吻一枚,你的嘴唇好软啊,蒲景言。”
蒲景言登时又羞红了脸,他觉得贺延年真是坏得很,随时随地耍流氓。
“快走吧,不想理你了!”
这话配上蒲景言泛着红晕的脸,毫无杀伤力,甚至有娇嗔的意味。
贺延年看着他,玩心大发,他微微凑近,用只用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哑着声音说:“这么会撒娇,不怕我强吻你啊。”
“…”
蒲景言彻底缴械投降,和厚脸皮的人真的没办法交流,他选择无视他的话语,直接转身回班了,身后传来贺延年肆意爽朗的笑声。
没想到,那时写的情书到如今却变成刺向他的利剑,蒲景言不可置信的看着贺延年手里捏的情书,心脏向被揪作一团似的。
疼,疼的他想呕吐。
看着蒲景言这副模样,贺云峰一副了然的模样,他大步走过来拿走情书,直接拆开看了起来。
“嚯!小小年纪就写这么肉麻的东西,你这孩子还真是没有一点羞耻心!杨老师,咱们学校是怎么接收这种学生的?现在学校收学生已经没有任何底线了?给钱就能进?连这种货色都能进来,我看德瑞也没有办下去的必要了吧。”
班主任站在一边垂着头,学生是她班级的,出了这种事情她作为班主任也要承担一定的责任。但蒲景言平时在班里成绩都很好,虽然有些特立独行不和同学们来往,但从没扰乱过课堂秩序也没惹过祸…
她实在有些听不下去了,她抬起头推了推眼睛直视贺云峰。
“延年爸爸,请您注意言辞,虽然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是景言做的不对。但事情还未彻底查清,您就用这种尖锐的言辞对一个年纪尚小的孩子进行定性,是不是也有不妥的地方?”
办公室的气氛降至冰点,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想到班主任会站出来为蒲景言说话,贺云峰也没想到。活了大半辈子几乎没有人敢忤逆他,听了班主任的这段话,他倒是佩服她的勇气。
“哦?那杨老师是不是也有偏袒学生的不当行为?是你们班的学生对我儿子造成身体和心理的伤害,该道歉的是你们,请问你刚刚对我的指控又是站在什么角度,以什么身份对我说的?是不是对我们稍微有些不公平呢?”
贺云峰眼里闪着算计的光,嘴角向上勾着,一副看着待宰羔羊在做最后挣扎的模样。
班主任没再说话,她觉得自己再说一句话,或许明天来学校就会收到一条辞退信。
她才28岁,好不容易找到德瑞国际学校语文老师这份工作,其中付出了多少苦楚辛劳只有她自己知道。而且家里还有两个孩子需要抚养,她又是单亲妈妈…
所以,所以她绝不能被辞退。
她有些抱歉的看了蒲景言一样,随即转头抹了把眼泪便站在一边不再说话。
蒲景言并不会怪她,他觉得老师刚刚能帮他说那句话,他已经很感激了。毕竟贺云峰是叱咤商界不知道多少年的老狐狸了,老谋深算且城府极深,班主任才工作几年,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他有些无力的靠着墙壁站着,任何话说出口都觉得苍白无力。他突然有些想他哥,父母忙于工作几乎没有时间陪他,平常都是他哥在照顾他,但自从他哥去上榕城上大学,回来的次数越来越少,上次回来还是六个月前的暑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