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贺延年的生日那天不欢而散,蒲景言便没再和他联系过。周二下午临近放学,后桌的小胖用手指轻轻戳了戳蒲景言,小声说:“景言,问你个事儿呗。”
这节课是政治,老师有事提前半个小时走了,剩下的时间上自习。蒲景言把手中的笔放下,转头看向小胖。
“什么事,你问。”
小胖神秘兮兮的凑近蒲景言说:“最近怎么没见贺延年来找你呀?你们吵架了?”
蒲景言正要措辞该怎么回答,窗边有人经过遮了一瞬的阳光。他抬眼看去,身体一僵,嘴巴张了张没说出话。
小胖看他愣住了,便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到来人后也是一惊。
说曹操到曹操就到。贺延年不知为何这个时间突然过来了,但看样子他只是路过蒲景言的班级。
两人对视一眼,表情各异。
贺延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脸上没有往常见到蒲景言时宠溺的笑,他神色冷峻,面无表情的离开了。
“嘿,景言别发呆了,人都走了。”
听到小胖的提醒,蒲景言才收回视线,想到还没回答小胖的问题,他扯出一个苍白的笑,说:“我们绝交了,他以后不会再来找我。”
“啊…好吧。景言你也别伤心了,以后可以找我玩啊!我刚让我爸从美国给我带了一套原版变形金刚玩具,等放假了我们可以一起玩!”
“嗯,谢谢你。”蒲景言又把头转了回去,他拿起笔准备写题,但脑海里挥之不去的都是贺延年的脸。
虽然是他提的分手,但他也知道分手的原因并不是贺延年对自己不好,而是他已经确定对方不是他要找的人,早分手其实对贺延年也比较公平。
否则,总有一天他会知道,自己在看着他的脸怀念别人。
放学后,蒲景言背起书包独自走出班级。
楼道里人声鼎沸,大家都三三两两的走在一起讨论晚上去哪里吃饭,几个女孩子从蒲景言旁边经过时已经开始互相分享寒假去挪威度假的攻略。
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青春的朝气和笑容,只有蒲景言看起来形单影只,他沿着台阶往下走,一张小脸白的几乎透明,像一片易融化的雪花。
走到楼梯最后一阶,突然被一道外力拉住手腕把他扯到了拐角处,他不由得惊呼出声,却被那人用手捂住。
等看清是谁,蒲景言放弃了挣扎。
他扯下那人的手垂眼看向别处问:“你找我有事吗?我们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对面的人没说话,一阵冷飕飕的空气灌进楼道里,冻得人禁不住缩了缩脖子。
蒲景言心里有些烦躁,他不想和贺延年有任何千丝万缕牵扯不断的关系,看他不说话,蒲景言便抬眼朝他看去。
不看还不打紧,这一看蒲景言的心都紧跟着猛地一颤。
贺延年在哭。
这是蒲景言完全没料到的,印象中的贺延年天不怕地不怕,学校里的人碰到他都得小心翼翼的压低声音说话。别说见他哭了,就是和委屈有关的任何表情都不会出现在他脸上。
贺延年的脸上有的永远都是恣意自负到不可一世的表情。
看他眼里含着泪,委屈的仿佛蒲景言做了多么对不起他的事情一样,睫毛忽闪一下,泪就瞬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滴到光滑的地板上,砸在蒲景言心里。
蒲景言一时间心乱如麻。
毕竟一开始把贺延年当作别人影子的是他,对贺延年的感情一直抱有矛盾心理的也是他,态度忽冷忽热的也是自己,甚至于前几天贺延年的生日上,对方那么用心的准备,自己却在还没开始庆祝的时候就和他发生了矛盾甩手离开。
好像,还踹了他一脚…
思及此,蒲景言取下书包从里面抽出几张纸巾递给贺延年,“对不起,你…先擦擦眼泪吧。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放假了可以抽空聊一聊。”
贺延年这才有了动作,他伸手接过蒲景言手中的纸巾,说了声“谢谢。”
纸巾被抽走,两人的手指不可避免的碰触了一下,又都迅速收了回去。
看着在乖乖擦泪的贺延年,蒲景言突然觉得他今天和往常真的很不一样,之前的贺延年嚣张跋扈,而现在的贺延年却有一种想让人抱抱的破碎感。
拥抱并不代表心动,蒲景言认为拥抱有多重含义,亲情、友情和爱情,它们之间可能会有交叉,但终归有一个归属。而他和贺延年,目前可勉强归于友情这个分类中。
可想归想,他却并未实施,毕竟贺延年让人捉摸不透,他也猜不到一个拥抱会带来什么后果。
“我先走了,你。。。”蒲景言看了一眼他手中的纸巾,又看了看他脸上未干的泪痕,有些无奈道:“你擦干净再走吧,外面风大,别着凉。”
“别走。”贺延年的声音有些哑,听起来可怜巴巴的,他说:“蒲景言,我只有一个请求,如果你答应我,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打扰你。”
蒲景言右眼皮跳了跳,他揉了一把眼睛问贺延年:“你说。”
“你先答应我好不好?我们在一起也那么久了,就一个请求你也不答应吗?”
“…”
蒲景言本想说不好,但刚刚内心的忏悔再加上贺延年低垂着眉眼的哀求,让他觉得如果自己不答应,简直就是丧尽天良。
心里有个声音说:“蒲景言,他这三个月对你那么好,你就答应他吧!反正以后也不再来往了,赶紧把这事儿翻篇吧,对大家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