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想过那样,只是……只是想帮她忘掉痛苦”
强有力的两手紧掐在脖子上,大脑缺血的脱力感让我快要说不出话。
“啊啊啊,我知道,那现在也来帮帮我吧,这是你应该付出的代价,这么多人死掉了,都是因为你,奥讷尔,还有你的母亲珂蕾克维斯,没有你们这一切从一开始就不会发生的,我们就不用上战场———什么经济、人口,资源…………再痛苦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吧?!”
我没有再抵抗了,不必反驳事实,一个繁荣的文明到了这般地步,每一处上世纪的废墟和残骸都是我们的罪状。
阿芙萝上校的脸已经模糊,但深深交合的触感却异常清晰,我歪着头,能看到长有苔藓的砖石———温暖阳光下她挺动的影子,散开的长发把光线也透染成灰色,黯淡的灰色。
她的眼泪一直没有停下,或许是为艾薇和战友们的结局,或许是为自己的惨状,或许是憎恨或许是感谢。
我们互相攫取着这种时候失去太多实感的快乐,她的身体上下滑动,从鲜血和温暖的抚摸摩擦中找寻着短暂的无所顾忌。
“只有这一小会儿也好,你就是属于我的———”
她虚弱消瘦,美乳下已经是明灭可显的肋骨凹痕,有什么东西在那海蓝色的眼睛沉没扩散,从嘴里溜走的是快乐还是疼痛,连自己也搞不清楚。
我想起那个午夜,在基尔港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她对我和将军那样大胆接吻的惊讶和害羞,那副少女的面孔过了三个月再次呈现,五官依旧是美丽典雅的,可却失去了赖以支撑的灵魂,只是沉溺似的傻笑。
“哈哈,哈哈,果然很舒服呐,这就是大家为之付出生命的宝物吗,真是深刻,但也短促啊”
“对不起,但是没有别人可追究了”
“还不够,还不够!请记住我吧,记住她们”
…………
…………
远处的海洋传来了轻微的音爆,那近似于大炮轰击和钢铁碎裂的巨响,是战舰上埋放的炸弹被引爆。
“科罗内尔伯爵号”———这艘承载苦痛和牺牲的巨舰,曾经是水兵们的家园,后来变成了监狱,最后……一同沉入深海成为了众多亡魂的灵柩。
不知道她做了多少次,醒来的第一刻身上那些女人的生理液都还没能干透。我匆忙赶去她的旅馆,空无一人,门锁也没有被打开的迹象。
后来像之前一样去了酒馆———已经被警察拉网包围的酒馆,迟来太久了,后来才知道她只喝了一杯酒就做好了决定。
“奥讷尔阁下——”
在那里见到了最意料之外的人。
她穿着醒目的黑色制服,众目睽睽之下站在隔壁的咖啡厅前向我招手,微笑得如同恶魔。
“唷,还记得我么?”
灰发女人坐在白色椅子上,将圆桌对面的空位留给了我,
“我们上次见面差不多快有一年半了吧,啊不,比那还要久?”
“你是希梅莱的手下…………”
我直愣愣地坐下,注意到她的枪套是空的。
或许被警察给没收了吧?
“啊呵呵,您记性真好,省了不少麻烦,小姐派我来接你”
她四下看了看逐渐向案发现场聚集的人群,
“我们可真是找了你好久,怎么样,度假游轮的美好时光又给你留下什么难忘的记忆嘛?”
她尖酸的嘲讽在我听来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在其身后,那些挪威警察们正抬着担架送上运输车,被血浸透得鲜红的白布盖着某人的尸体,最后的警官手里提着透明袋子,那是一把染血的德国造手枪。
“是你让她自杀的吗”
“别这么生气,我只是给了她一个痛快机会,你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位上校没救了”
菲丝莱茵淡然一笑,将快要凉掉的咖啡推到我的面前,
“多么悲惨啊,你如果不在船上的话,她们或许还能更加坦然地去投降,可你就像元首的影子,奥讷尔阁下,现在明白了吗———你走到哪里,哪里就是牺牲”
“是我吗…………是我的错吗,是吧,或许我应该自杀才对”
“又在说这种话了,不过做不到的话就最好不要拿来威胁我们。我今天不是来说教的,跟我回去,去跟领袖们谈谈———下次别再私自消失了,说起来您竟然能和莉希维尔大人的联系上,还能说服她帮您逃到伯爵号战列舰上,谁给您牵的线?”
见我默不作声,眼神死气沉沉暗淡无光,她很快失去了调戏的兴趣。
“好吧好吧,虽然她们都被您和那些在背后扰乱计划的家伙气炸了,但不管怎么样———至少大人还是更关心您的安全和快乐,她保证没有人会因为这次调皮的出逃责怪您,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呢~~”
“请趁热喝掉,等您在林斯滕大街的住宅里醒来,躺在床上就像是做了一场噩梦,也不用再像之前那样整天被各种女人骚扰了”
克劳蒂娅。菲丝莱茵端起如同深渊海水般的那杯咖啡送到我的嘴边,从中映出的脸庞只有一片毫无价值的纯黑。
————2139年12月;挪威,曼达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