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说这样任性的话。你知道,我最拿你没办法了。』
钟灵秀脱口而出:『那个人不好惹!』他发自内心不想问月鼎陷入危险,但又带着一丝问月鼎愿意为他出头的庆幸和雀跃。
『不好惹也要惹,谁也不能欺负我们家阿毓。』问月鼎轻轻撩起钟灵秀耳边碎发撩至耳后。
冰凉指尖划过脸颊,钟灵秀全身滚烫。
他闭上眼,期待一个额头的吻。
『啪!』门被踢开。
一群年轻人鱼贯而入,
他们统一黑金劲装,斜挎横刀。
连廊上,一人缓缓踱步而来。
半边银纹面具在烛火和月光下呈现冷暖色调。
『问大人,又见面了。』玲珑意瞥一眼四周,冷声道:『影卫查案,闲人退散。』
『玲、玲珑大人?』钟灵秀言罢,后退一步。
屋内只剩两人。
街道上求取墨宝的人也被清场。
整个许月场都安静下来
影卫带队灭了一家妓院的生意,从政治层面来说不是什么大事。
但从八卦角度,足以称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只看有心人怎么操盘。
他抬眸,望着面前面戴银纹面具,跟师兄一般高的男人。
只见玲珑意高抬下巴,眼眸轻垂,浓密睫毛在眼睑处垂下阴影,晦暗不明看不清神色,不轻不重地哼笑:
『久闻问大人许流,今日看来,名不虚传。』
小孩子说话才没轻没重,成年人说话做事一定有内在逻辑。
官场上的人尤为是。
虽然圣人天后是夫妻,但问月鼎不是皇帝的人,玲珑意也不是天后的人。
他们理论上各为其主,算政敌。
设身处地想一下,一个已婚男人同其他异性暧昧,被同僚发现了。
关系一般却心存正义的暴脾气,或许会阴阳怪气地当面说一声问大人许流,
这算嘲弄。
关系好的,只会会心一笑或嫌弃啧啧,
这算捧场。
但更多人会选择视而不见。
腹诽之所以叫腹诽,便是不会宣之于口,这是成年人世界的潜规则。
任何人,都不会在单独一间小屋子里,阴阳怪气地当面点评别人的私事。
更遑论是政敌——这种攻击手段太低级,当不上天子近臣。
但玲珑意的确说出口了,
那他这句话,就是专门说给问月鼎听的。
——哼!久闻问大人许流,今日看来,名、不、虚、传!哼!
问月鼎心头一跳,一时间既惊讶、又震撼。
但他不敢轻易下定论,于是装傻道:
『玲珑大人这是何意?下官却是不太明白。』
玲珑意没说什么,乖乖顺着问月鼎所请的方向入席。
这种不发一言的『乖巧』又一次让问月鼎嘴角轻颤。
但他依然不敢轻下定论。
上桌后,他熟稔倒酒:『玲珑大人请。』
温热的梨花酿冒着热气,雾霭在两人间蒸腾。
玲珑意轻抿一口,嘴唇嫣红,烛火下,他眼尾眉梢透着淡淡红晕,修长指节轻轻将酒杯放下:
『问大人,可别怪我不提醒你,官员结党是重罪。还记得公输无忌的下场么?』
几乎是一瞬间,他的言语转为冰冷,带着一丝审视,小巧精致的酒杯化为齑粉,桌面木纹开裂。
恫吓是审讯中最基础的问话手段,没经历过大许大浪的普通人,这个点也就全撂了。
但问月鼎可不是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