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凡在石墩上盹了片刻,天刚蒙蒙亮便醒了。露水顺着松针滴落,在他梢凝成水珠,凉意顺着后颈爬进衣领。他摸了摸怀里半块桂花糕,焦脆的边缘还带着体温——苏倾雪总说他像块捂不热的玉,可此刻这半块糕点分明在烫。
“大尊。”他对着晨雾低念一声,指节捏得白。前世血雾里的窒息感突然涌上来,却又被身后细碎的脚步声冲淡。
“叶郎起得早。”苏倾雪的声音裹着桂花香飘来,她间银簪未卸,碎钻在晨光里闪着星子似的光。手里端着青瓷碗,“醒酒汤,昨晚你坐了半夜,我怕你寒着。”
叶凡接过碗,指尖触到她掌心薄茧——那是常年拨琴的痕迹,也是练毒针磨出的茧。“倾雪,你昨夜写的‘活着回来’,我收在袖中了。”他掀开衣袖,石粉在素白里衬出淡淡字迹,“等事成了,我陪你去万花楼顶楼看雪,你弹《寒梅引》,我煮十年陈的女儿红。”
苏倾雪眼尾的胭脂微微颤,刚要开口,林昭月的剑鸣便破空而来。“该走了。”苍梧剑宗的圣女抱着剑匣站在松树下,晨光照得她眉峰冷硬,可梢却沾着片松针——分明是方才在林子里替他探路时蹭上的。她将剑匣往身侧一送,红穗子扫过叶凡手背,“楚红妆的金蚕蛊已经探到三条岔路,挽霜在东边一里设了绊马索。”
话音未落,竹篓“哗啦”一响,楚红妆从树后跳出来,间银铃叮当:“叶哥哥看!”她摊开掌心,五只金蚕蛊正绕着雄黄酒珠打转,“你说的法子真管用,它们现在乖得像被点了哑穴!”蛊虫爬过她手腕的银环,在她雪白肌肤上留下淡青痕迹,倒像是特意纹的图腾。
秦挽霜从另一侧走来,斗篷下露出半截玄铁匕——那是她女扮男装时总藏在靴底的利器。她将羊皮地图往叶凡手里一塞,指尖在“寒水城”三个字上重重一按:“我让暗卫在城门口放了假消息,说我们去了南边。大尊的人此刻该在追影子。”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但记住,我们只有两个时辰。”
叶凡将地图折好收进怀中,指尖触到九霄环佩的温度——这玉佩从昨夜起便烫得惊人,星图里那颗亮星正随着他心跳轻颤。“走。”他抽出腰间软剑,剑刃映着众人倒影:苏倾雪的银簪,林昭月的剑穗,楚红妆的银铃,秦挽霜的玄铁匕,还有他自己眼底烧得炽烈的光。
密林中的晨雾像被撕开道口子,六人成雁阵前行。叶凡走在最前,内天地里的山川随着步伐震动,将方圆十里的灵气都筛了一遍——这是“天人合一”的天赋在运转,连藏在灌木丛里的三道气息都无所遁形。
“左三,右五,正前方树后两个。”他话音未落,苏倾雪的袖中便飞出三枚银针,精准钉住左边三人的哑穴;林昭月的剑已出鞘,寒芒掠过右侧五人咽喉,连血珠都未溅出;楚红妆吹了声口哨,金蚕蛊如黑雨般扑向树后两人,瞬间啃得只剩白骨;秦挽霜则弯腰拾起敌人腰间的令牌,转手扔进陷阱,“他们是大尊新收的血煞卫,令牌有追踪阵。”
叶凡望着地上尸体,喉结动了动。前世他也带过队伍,那时兄弟们倒在他脚边时,血是冷的;此刻苏倾雪替他擦掉剑上血渍,指尖是暖的;林昭月替他理了理被剑风掀乱的衣领,动作是轻的;楚红妆把金蚕蛊收进竹篓,哼着南疆小调;秦挽霜已经在查看尸体随身物品,找出三枚火折子——这是能烧穿玄铁的西域火油。
“叶郎。”苏倾雪突然拽住他衣角,指腹按在他脉搏上,“你心跳得太快。”
叶凡低头,见她眼尾的胭脂被晨露晕开,像朵开败的红梅。“前世我死时,身边没有你们。”他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所以这一次,我要连你们的命一起护好。”
林昭月的剑突然出清鸣。叶凡抬头,便见前方山壁上有道极浅的裂痕——不仔细看,只当是风化的石纹。他伸手按上去,内天地里的山川突然翻涌,将裂痕里的灵气搅成旋涡。“是幻阵。”他转头对秦挽霜笑,“阿霜,借你火折子一用。”
火油遇火即燃,在山壁上腾起赤焰。幻阵被烧穿的瞬间,众人眼前的山石“轰”地塌陷,露出黑黢黢的山洞。楚红妆的金蚕蛊率先钻进去,竹篓里传来急促的“唧唧”声。“有活物。”她皱起鼻子,“是人?但气息很怪,像被抽干了生气。”
叶凡摸出九霄环佩,星图里的亮星突然指向山洞深处。他当先走进去,内天地自动扩张三寸——这是破虚境才有的能力,可他不过凝液境巅峰。前世记忆突然涌来:当年他陨落时,九霄环佩碎裂前,星图里的亮星也是这样指引他,只不过那时是黄泉路,此刻是生路。
山洞越走越宽,石壁上逐渐出现刻痕——不是普通的纹路,是用鲜血画的聚灵阵,阵眼处嵌着人的眼珠。苏倾雪的指尖渗出黑血,她舔了舔,脸色骤变:“是腐心散,中者七日内心智全失,沦为行尸。”她扯住叶凡衣袖,“大尊在拿活人养阵,这些都是他的血祭。”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昭月的剑嗡鸣得几乎要脱手,她反手握住剑穗,红绳在掌心勒出红印:“太初剑典说,杀孽过重的地方,剑会替天鸣不平。”她抬眼时,眼底有剑光在烧,“叶郎,我替你开道。”
剑鸣声炸响,林昭月的身影如白虹贯日,所过之处,聚灵阵纷纷碎裂。楚红妆的金蚕蛊趁机钻进阵眼,将嵌着的眼珠啃成碎片;秦挽霜则掏出随身携带的朱砂,在石壁上画下反向困阵——这是她跟大楚最厉害的阵师学的,专破聚灵阵;苏倾雪的毒粉撒向四周,腐心散的臭味被中和,变成清甜的桂花香。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突然出现光亮。叶凡眯眼望去,只见一座青铜门矗立在石台上,门两侧各有八尊石俑,手中持剑,剑刃上凝着霜——那是被灵气冻住的血。
“这是天道殿。”叶凡喃喃道,前世他在古籍里见过记载:天道代言人的老巢,以活人血祭沟通天道,行窃命之事。他摸了摸九霄环佩,星图里的亮星此刻亮得刺眼,“里面有大尊的命牌。”
青铜门“吱呀”一声开了。门内是座地下宫殿,穹顶嵌着夜明珠,照得满殿生辉。可那些光落在地上,却投出无数黑影——全是跪着的人,身上缠着锁链,锁链另一端连向殿中央的青铜祭坛。祭坛上立着尊石像,面容模糊,却让叶凡想起前世陨落时,血雾里那个冷笑的声音。
“欢迎。”声音从祭坛下传来,沙哑如砂纸摩擦。众人抬头,便见一道黑影从石像后走出,面戴青铜鬼面,只露出一双猩红的眼——正是他们追踪多日的天道代言人,大尊。
“叶凡,你比我想象中更快。”大尊的声音里带着笑意,“但你以为,带着四个小丫头就能掀了我的天道殿?”他抬手一挥,跪着的黑影突然暴起,眼中泛着幽绿,指甲长如利刃——正是苏倾雪说的腐心散行尸。
“倾雪,毒!”叶凡大喝一声,同时抽出软剑,内天地里的山川开始疯狂吸收灵气。他的招式突然变了,不再是叶家祖传的“青岚十三式”,而是更凌厉、更流畅的剑路——这是他用内天地推演十年的《天枢剑谱》。
苏倾雪的毒粉如雾般散开,行尸吸入后纷纷踉跄;林昭月的剑化作万千寒芒,每一剑都精准刺穿行尸咽喉;楚红妆的金蚕蛊钻进行尸耳中,瞬间啃空他们的脑子;秦挽霜则绕到殿侧,将火折子塞进聚灵阵眼,“轰”地一声,整面石壁燃起赤焰,断了行尸的后援。
大尊的鬼面终于出现裂痕。他猛地扯下鬼面,露出一张半人半鬼的脸:左边是正常的中年男子,右边却爬满黑鳞,眼珠凸出,嘴角咧到耳根。“好,好!”他怪笑起来,“难怪能让九霄环佩认主,原来你是前世的问道境大能!”他突然冲向叶凡,度快得连林昭月的剑都追不上,“但你忘了吗?天道法则,强者必夭!”
叶凡只觉胸口一闷,内天地里的山川剧烈震动。他咬碎舌尖,血腥气涌入口中,却让神智更清。“我记得。”他反手握住九霄环佩,星图里的亮星突然化作一道光,射入他眉心,“但我也记得,这一世,我有要护的人。”
内天地开始疯狂扩张,原本方寸大的空间此刻竟有亩许,山川河流清晰可见。大尊的攻击撞在这方天地壁障上,如泥牛入海。叶凡趁机挥剑,软剑上缠着内天地里的灵气,在大尊胸前划出深可见骨的伤口。
“你你怎么可能?”大尊踉跄后退,撞翻青铜祭坛。跪着的行尸失去锁链束缚,纷纷倒地,化作尘埃。
“因为我不是一个人。”叶凡望向身后,苏倾雪正在替林昭月包扎手臂上的伤口,楚红妆蹲在地上逗弄金蚕蛊,秦挽霜在研究祭坛上的铭文。他笑了,“他们给了我,对抗天道的勇气。”
大尊的瞳孔骤然收缩。他转身要逃,却被林昭月的剑钉在石壁上。“想走?”林昭月的剑穗在血里染成暗红,“苍梧剑宗的剑,从不放跑该杀的人。”
叶凡走到祭坛前,伸手按下中央的刻痕。“轰”地一声,祭坛下露出暗格,里面躺着块黑色玉牌,刻着“天道”二字——正是大尊的命牌。他将玉牌收进内天地,山川突然涌出灵气,将玉牌包裹,“等我彻底炼化它,就是你死期。”
大尊出一声惨叫,黑鳞开始脱落,露出下面溃烂的血肉。“你会后悔的!”他嘶吼着,“天道不会容你!”
“天道?”叶凡摸了摸袖中“活着回来”的石粉,又看了看身后的四人,“我就是自己的天道。”
夜幕降临,地下宫殿的夜明珠逐渐暗去。叶凡取出九霄环佩,星图里的亮星突然展开,形成一方小空间。“进去。”他对众人说,“这里能屏蔽灵气波动,大尊的残党找不到我们。”
苏倾雪率先走进去,回头对他笑:“叶郎,我饿了。”“我有烤焦的桂花糕。”叶凡摸出怀里的半块,在月光下泛着暖黄,“虽然不好看,但甜。”
林昭月跟着进去,剑穗扫过他手背:“我要听你说《天枢剑谱》的后续。”楚红妆拽着他的衣角:“金蚕蛊也饿了,你得再给点雄黄酒!”秦挽霜最后进去,将火折子递给他:“留着,万一用得上。”
叶凡望着他们的背影,内天地里的山川突然开始生长,原本的亩许空间此刻竟能容纳小半个宫殿。他摸了摸腰间的九霄环佩,星图里的亮星更亮了,像要照亮所有黑暗。
洞外传来狼嚎,夜风卷着血腥味钻进山洞。
但洞内,有烤焦的桂花糕香,有剑穗轻响,有蛊虫呢喃,还有四个人的笑声,像把刀,劈开了所有阴霾。
"明天。"叶凡望着暗格里的黑色玉牌,眼中有星火燎原,"就是最后一战。"
喜欢综武之内天地请大家收藏:dududu综武之内天地小说网更新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