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漫过演武场时,叶凡的鞋尖已被露水浸透。他望着寒水城方向翻涌的阴云,喉间仍残留着李老头那番话带来的灼烧感——长生岛、九霄环佩、前世陨落的因果,此刻全像被沸水烫开的茧,在他心口层层剥开。
“该回去了。”他摸了摸腰间烫的玉佩,星图在皮肤下流转的触感像极了前世最后一刻,玉佩碎裂前那道灼人的光。这一次,他不会再让它碎在谁手里。
营地篝火未熄,火星子噼啪跳着,将人影拉得老长。
苏倾雪正蹲在石桌旁调配药粉,银簪在间晃出细碎的光;林昭月倚着树干擦拭“太初”剑,剑身映着她冷白的脸,剑穗上的红绳被剑气绷得笔直;楚红妆盘着腿逗弄一只靛青色蛊虫,那虫子正往她指尖爬,被她“嘘”一声又缩回竹篓;秦挽霜则站在高处,千里镜的铜筒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听见动静便转身跳下来,靴跟碾过一片枯叶。
“都过来。”叶凡拍了拍石桌,羊皮卷“啪”地展开,朱笔金芒刺得人睁不开眼。苏倾雪的银簪突然顿住——她闻出了卷角那缕熟悉的腥甜,是寒梅阁秘传的“血墨”,“李老头的来历”
“合道境大能。”叶凡直接截断她的疑问,指腹划过卷上“长生果生于九霄环佩认主之地”的字迹,“他说我腰间的玉佩,是长生岛主的命器。”
石桌霎时安静。林昭月的剑“嗡”地轻鸣,剑尖微微颤——她能感觉到,那金芒里裹着比“太初剑典”更古老的剑意;楚红妆的蛊虫突然炸成一团蓝雾,又“簌簌”落回竹篓,她歪头咬住唇:“这卷子里有万毒不侵的味道?”
“十年前我在皇宫抄兵书时,见过类似的星图。”秦挽霜的指尖按在羊皮卷边缘,“大楚皇陵的穹顶,刻的就是这纹路。”她突然抬头,眼底燃着锐利的光,“所以李老头说的寒水城阵眼,和皇陵有关?”
叶凡点头:“三日后卯时,阵眼怨气最弱,是动手的机会。”他扫过四人,喉结滚动,“这次不是普通的江湖恩怨。大尊当年屠了长生岛,现在他要的是长生果,是长生路。而我”他攥紧九霄环佩,“是他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苏倾雪突然轻笑一声,银簪在掌心转出个花:“绊脚石?那我们就做砸他脚的石头。”她指尖沾了点药粉弹向空中,粉雾在月光下凝成寒梅形状,“寒梅阁的人已在寒水城布了毒阵,三日后卯时,怨气弱一分,毒雾便浓三分。”
林昭月将剑往地上一插,剑穗红绳“刷”地绷直如箭:“苍梧剑修的剑阵能锁方圆十里,我带二十个碎星境弟子守阵眼,他来多少人,我劈多少。”她瞥了眼叶凡腰间的玉佩,声音轻了些,“太初剑典说,至情至性者能斩因果我想试试。”
楚红妆“噗嗤”笑出声,伸手捏起那只靛青蛊虫按在羊皮卷上,虫子立刻在“阵眼”二字旁吐出个亮绿色的标记:“我的金蚕蛊能探百里内活物,三日前我就往寒水城撒了百只,他的老巢在哪、有多少人全在我蛊虫肚子里。”她歪头眨眨眼,“等打完仗,你要陪我去南疆抓新蛊虫哦?”
秦挽霜已展开随身的牛皮地图,玉尺“啪”地敲在寒水城西南角:“我调了三千御林军埋伏在青枫谷,专等他的人溃退。另外”她突然从袖中摸出个绣着凤凰的锦囊,“这是母后给的‘定魂香’,合道境强者用了能迟滞法则运转半柱香——给你。”
叶凡望着桌上四样东西:寒梅形状的毒粉、绷直的剑穗红绳、亮绿的蛊虫标记、绣着凤凰的锦囊,喉间突然紧。前世他独战大尊时,连个递剑的人都没有;这一世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影子,四个重叠的轮廓在篝火里摇晃,像四根烧得正旺的柴。
“子时三刻,各自去准备。”他抓起羊皮卷塞进怀中,九霄环佩贴着心口烫,“苏姑娘的毒阵需要黑焰草,我去药庐取。昭月,剑穗红绳要浸三天的露水,你别熬太晚。红妆,金蚕蛊怕雄黄酒,记得给它们喂点。挽霜”他顿了顿,“定魂香留半支,你自己用。”
众人应了声散去。林昭月抱起剑匣转身时,剑穗红绳扫过叶凡手背,像根轻轻挠人的羽毛;楚红妆蹦跳着跑远,蛊虫竹篓里传来细碎的“唧唧”声;秦挽霜将地图卷好,转身时斗篷带起一阵风,吹得篝火忽明忽暗;苏倾雪却没动,她指尖捏着半块桂花糕,是方才烤火时烤焦的。
“你总操心别人。”她将桂花糕塞进叶凡手里,温热的,带着点焦苦的甜,“十年前我在万花楼唱曲,客人扔金叶子说‘姑娘笑一个’,我就笑;现在有人说‘你若出事’,我就想把整个寒水城烧了。”她踮脚替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间银簪擦过他耳垂,“所以你也操心操心自己。”
叶凡望着她眼尾的胭脂,在月光下淡得像片云。他突然想起前世临死前,最后看到的是一片血雾,没有温度,没有声音;这一世,他怀里有烤焦的桂花糕,耳畔有蛊虫轻响,还有四个人的脚印,深深印在他走过的路上。
“去睡吧。”他摸了摸她的顶,“明早还要试毒阵。”
苏倾雪转身时,裙角扫过石桌,碰倒了她方才调的药粉。粉雾腾起又落下,在石面上凝成一行小字:“活着回来。”
叶凡在篝火边坐到后半夜。他脱了鞋,让被露水打湿的脚底板贴着暖烘烘的石头,望着寒水城方向的阴云逐渐压下来,像块要砸下来的墨。他闭眼冥想,内天地里的山川突然开始震动——是九霄环佩的星图在共鸣。
他能感觉到,方寸大的内天地正一寸寸扩张,像婴儿学步般,试探着吞下更多的灵气、法则、甚至希望。
“嗡——”
九霄环佩突然出清鸣,震得他掌心麻。他睁眼时,月光正落在玉佩上,星图里的某颗星子突然亮了——和前世陨落时,玉佩碎裂前最后亮起的那颗,一模一样。
他站起身,露水打湿的裤脚贴在腿上,凉丝丝的。寒水城方向传来低沉的嘶吼,像巨兽在梦里磨牙。他摸了摸腰间的玉佩,又摸了摸怀里的羊皮卷,最后摸了摸藏在袖中的半块桂花糕——还温着。
“大尊。”他对着阴云轻声说,声音被夜风吹散,又被内天地里的山川接住,“这一次,你输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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