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宝宝宝,还好吗?”
“医生检查过了,有一点先兆流产,可能是因为刚刚你情绪比较激动,所以才会肚子疼。”
“先兆流产?那宝宝会不会有事?”
“暂时没什么大碍,但后面要特别注意,你别太担心。”
听到他的话,她松了口气,极度焦虑和紧张的情绪得到了突然的纾解,整个人坐在原处呆坐了十几秒,才逐渐回忆起她们昨晚的对话,可她想起来关心的第一件事,仍然是他的身体状况。
“你烧退了嘛?”
文时以没回答,看着她披散在肩膀的柔顺长发,望着她那双漂亮又含杂着疲惫的双眼,又多沉默了几秒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怀孕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刚把他送到医院的时候他火急火燎,她持续叫疼,一路上都蜷缩着身体,他吓坏了。
当医生说出先兆流产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是懵的。
开始以为她也不知情怀孕。
可想着她刚刚的反应又实在不像,直到她刚刚一醒来就问情况,他确定她早就知道,只是没有告诉他。
如果知道她怀孕,他一定不会在这个时候出差那么久。
更不可能回来就和她谈及会波动情绪的话题。
知道她们的孩子有可能保不住的时候,他的手心一直在冒汗,交杂着他本来就很差很崩溃的身体状态,他整个人如同丢在了冰冷的水里,湿哒哒黏糊糊,一直浸泡着,难受得厉害。
倘若这个孩子真的保不住了,那他们以后又该如何相处下去。
面对这些突如其来的情况,他面对她时的各种想法和情绪有也变得更混乱,这种慌乱感,甚至在一定程度上驱散了他知道她怀孕,她们即将有第一个宝宝的喜悦。
“不是故意瞒着你的,是因为医生说,宝宝的情况可能不是很好,我想等着稳定下来,等你忙完了,再告诉你。”丛一隐隐皱了下眉,她完全没有设想过眼下这种情况的发生。
“怕万一叫你白欢喜一场。你本来就很累了”
这句话之后,病房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直到天完全的亮起来,晨曦的第一缕光顺着窗户抖落进来,掉落在她柔软的发丝上,也掉落在雪白的被面上。
文时以望着那些光影,同时也感受着身体里的各种疼痛在不断被放大,切割着他快要濒临破碎的意志和摇摇欲坠的精神。
他打算不再和她说起生意上的各种琐事,也不想再跟她拉扯清楚她们之间是否存在算计,存在隔阂。
至少,现在不想。
她需要好好静养,他也没有这个力气。
他用滚热的手握住了她还在输液的手,抬眼看了看头上挂着的药。
“不说了,我们不说这些了。你还有没有别的不舒服,或者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他尽量放轻声音,温柔地帮她暖着手。
被他过高的体温烧灼到,她下意识往后缩了下,继而抬眼看着他,试图从他灰蓝色的眼眸里找寻出哪怕一丝一毫的喜悦。
可是,没有想象中的雀跃,欢喜,更没有相拥而泣,又或者腻歪甜蜜。
她分明从他的眼里只看到了沉重,疲惫,焦虑
“我们有了宝宝了,你不高兴嘛?”她有些失望,始终攥着他的手。
“没有。”他否认,起身又挨着她坐下,将她抱在怀里,或许可以让她更有安全感一些,“是我自己状态不太好,抱歉。”
“你怎么又和我道歉。”她嗔怪了句,抓着的手自然地盖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明明碰触过她小腹很多次,只这一次感受完全不同。
隔着被子和衣料,尽管什么也摸不到,他的心还是在那一刻被深深触动。
是他的孩子。
他们的孩子。
这是一件计划之外的事。
一件让他甚至有些措手不及,又无法压抑激动心情的事。
“等再过几个月,他她就会动了,然后再过几个月,我们就可以见到他她了。”丛一拉着文时以的手,满心想着未来的时光。
“是,再过几个月,他她就会动了”
他抱着她,手掌始终盖在她小腹上。
就这样,坐到了天光大亮。
离开病房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忽如其来的黑暗降临。
他猛地停住脚步,原地深呼吸了几次。
“怎么了?”
丛一刚准备躺下,看见文时以停在病房门口。
“没事,你先睡一会儿,晚上过来办出院,我来接你回家。”
他强作镇静,在黑暗里迈步,从病房出来转过身,立时依靠在墙壁上,摸索着抓住了墙壁的扶手,闭上眼,让自己尽可能看起来毫无异常。
她现在这种情况,他更没办法把自己的病情告诉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