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他们也没少折腾。
现在这个宝宝还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医生开了些药,只能先吃着看,卧床保胎。
从医院回来这一路,她沉默不语,一个字都没说,连给文时以发消息这件事都忘了。
回到家,她重新换上睡裙。
对着镜子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她小心翼翼地撩起裙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腹,看了好久好久。
这中间,她还想了好多。
他们两个的孩子,流淌着他们共同的血。
他她应该长什么模样呢,会是什么性格
想着,想着,她觉得自己的心完全地融化掉了。
她伸手摸了摸,意外弄得自己很痒。
“你要坚强点哦,妈咪也会很坚强的!”
文时以去伦敦出差大概去了一个周,两次倒时差折腾下来,他的感冒加重成了肺炎,在落地的第三天,就被扣下吊水吊了两天。
身体远远超出负荷,就像是出现系统出现了一个bug就会开始全面崩溃一样。
神经痛,喉咙痛,旧伤痛,混杂着时不时的失明,高热,浑身发抖冒冷汗多重折磨着他。
都还能顶住,他在心底给自己立下这样的目标。
以至于除了吊水那两天的部分行程耽误之外,他该做的事一件也没少做,回去的航班上直接昏睡了半日,体温飚到三十九度,降不下来。
他还是没克服一高热昏睡就会做噩梦的毛病。
这漫长的航程里,他一刻不停地梦着。
时而梦到Sephora,时而梦到文兆锡,一会好像回到了美国的公寓,一会又穿梭回了京城,回到家,见到了丛一
好像把过去这三十年多年的人生又给重新打乱放映了一遍。
这一路,少年天才,世界顶级名校,华尔街风头无两的幕后操盘手
好多好多光环,好多好多响亮的名号,在他身上加注,留存,归属。
这一路,从记事开始没多久,他所面对的一切苦难和目标,这种种过程,中间没有父亲的维护和宽慰,没有母亲的细心照顾和关心。
所有受伤疲惫低落又艰难到无法想象的时刻,他都是一个人躲起来舔舐伤口,然后一再督促自己强大起来,坚韧又滚烫。
滚烫到这往后的人生里,任何一个人再向朝他伸手,都会被烫伤。
他不太需要的。
就像这次在伦敦出差生病,离Sephora近在咫尺,他也不会去打扰。
飞机降落的颠簸将他从梦中摇醒,他恍然睁开眼,剧烈地咳了两下,努力撑起身,顺着舷窗往外看了一眼。
浓重的黑里,灯火纵横交错。
“几点了?”
“已经十二点,马上要落地。”
“老板,上次太太的事有点新情况。”
乔湛遵从他的要求,有情况就第一时间汇报。
“讲。”
乔湛如实叙述,和他预料的差不多。
这桩生意,丛家到底还是参与进来了,没有知会他,也没有任何预备。
听完,文时以的目光始终没有从舷窗外收回。
他很难用言语来形容他此时此刻的状态和心情。
疑心吗?失望吗?
不理解吗?
好多,他也理不清楚了,也没力气理了。
他只是觉得心脏闷闷的疼,浑身烧得滚烫却还是冷得厉害,每一寸肌肉都酸疼得厉害。
“嗯,知道了。”他从嗓子眼里挤出来这句话。
沉默了半天,他又开口。
“处理一下,不要让董事长知道,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好的。”
说完最后这两句话,他点亮耗尽。
直至飞机降落,上车,回到京郊,他一路闭着眼,一声不吭。
平静的表面下,承受着无比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