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卑劣是什么?
他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全心全意地谈爱这件事。
他又想起了刚刚她温柔地拂过他眉心,想起了她说的那些话,心烦乱得厉害。
什么工作上的事,生意上的事再烦压力再大他都是能解决的,但这种事,他没得选。
头疼得厉害,浑身上下每一根神经都叫嚣着,这种痛总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捏着桌沿的手指因为过于用力而泛白,拉开桌边的抽屉,他又找了一颗止疼药,这是他今天吃的第二颗。
情况越来越糟糕,上周复查医生就有提醒过他,一定要多加休息,不能再咖啡这一类会刺激神经的东西,血管痉挛随时都有恶化的可能,眼压越来越高,再不控制,视神经会缺血。
他合上眼,微微仰靠在椅背上,准备合上眼休息的那一瞬,他看见了对面整面墙排布的时钟。
像是一种习惯成自然的生理反应,他看到某个时间就会立刻想起对应的事。
这个时候美国市场刚刚开盘,欧洲市场也正热闹,这些纷乱复杂又重要非凡的事已经深深镌刻在他骨血里。
他的眼前略过好多场景,有多少成功的,风光的,闪耀的,就有多少艰难的,痛苦的,疲惫的。
从前在投行做事也好,幕后操盘也罢,他都只是纯粹得做事,不用思考太多其他的东西。
现在,位置不同了,需要考虑的事也不同了。
他深吸了口气,却仍然无法缓解疼痛。
结婚到现在,他也曾在某些时刻因为拥有她这样一个很棒的爱人而感到欣慰,愉悦,甚至是感动。
可不知为什么,他依然觉得自己的世界彻头彻尾的冰冷,仿佛那些温度,那些色彩都是惊鸿一刹,注定熔铸不了,也无法留下。
他也情愿他的世界,他的人生就是这副样子了。
他还是不会停止观察下去,哪怕有一天搞不好会被她知道。
倘若她真的是为了帮他,又知道他这么疑心她,“监视”她,她应该会特别伤心。
他在做一件,明知道她知道会伤心,却不得不做的事。
一想到这,各种感官上的疼痛感加重,他看着眼前那些不停歇的时钟,漫长地舒了口气,合上眼,安静地抽离,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谁也不好过。
心理层面上的,生理层面上的。
清早起来的时候,丛一又开始特别剧烈的干呕,几乎是在梦中被这种不适感给搅起来的。
文时以躺在她身边,一向睡眠浅,她一有动静,他就跟着醒来。
“还是不舒服?怎么吐得这么厉害,我叫医生过来看看吧。”文时以眼见着她脸都吐白了,怕她是什么严重的毛病再给拖严重了。
“不不用。”
从昨晚开始就什么都没吃,她现在已经开始吐的都是酸水了。
她摇摇头,将长发挽起来,努力压制着那种恶心,脚底发软。
“我约了检查,等下就去医院。”她不肯细致解释。
“那我让乔湛把这次出差的时间往后推一推。”
“不用不用,你都定好了的事,别轻易改动了。”
“那让嘉嘉陪着你去。”
“嘉嘉也怀孕好几个月了,别折腾她,绾绾现在也不在京城,我自己一个人去就好了,有阿姨陪着呢,我也不是小孩子。”
她坚持如此,文时以也没办法。
只嘱咐说检查完记得发个消息给他。
她满口答应,但还是在文时以出门的时候,眼眶越来越红。
她本来就敏感,对各种情况的分离都有焦虑,现在大概是因为怀孕了,体内激素也跟着变化,她又不舒服,情绪更乱套了。
她拽着他的西装袖口,将头抵在他心口,努力将想要掉下来的眼泪给咽回去。
拼命安慰自己,几天而已,不到一周他就又回来了。
“我尽快回来。”
就算看不到她的表情,他也能感应到她的心情。
“嗯”
她应下,心里默默祈祷一会儿的检查要一切顺利,回来就可以把有宝宝整个好消息告诉他了。
他飞机起飞的时候,丛一刚好也上了去医院的车。
路上还是不舒服,非常非常的不舒服。
不仅是恶心,整个小腹也坠得厉害,闷闷涨涨地隐隐作痛。
她预感不好,果然各项检查指标出来,拿到医生那一看有好几个都带着箭头。
毕竟这一个多月她又是酒又是生食,她又劳心劳神地各种偷偷解决京北项目里留下的抑或是层出不穷的新状况。
这不,前几天才通过丛家下面的一个子公司解决了空调机的一些零件供货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