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苦狱狂风暴雨,海啸火山爆发,没有击垮宋白玦。
可一段情却骗得他命尽。
他已知错,不恋权势不求地位,想要改邪归正,与一人平平凡凡度过一生。
可一个骗局竟能持续六十余载,在他以为他可以得到最纯洁的爱意时,在他最幸福的时刻变成尖刀刺进他的胸口。
“我怎么可能会爱你,爱你这样一个卑贱的乞儿,爱你这样一个修仙界的罪奴。”
李姚的话比那施加恶咒的匕首还要刺痛宋白玦的心。
无阙看到宋白玦的心好像被剜下来一块,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好像也一起少了一块。
————
接着是冰层覆盖的寒牢,和苦苦哀求却得不到的仙丹。
明明是会须君留下的东西,明明是踏云门宗主才能继承的宝物,明明自己才应该是踏云门新宗主。
可宋白玦不敢抱怨,他已觉得自己罪有应得,因而不敢去强求。
沉默接受心脉上不断袭来的剧痛,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血肉被冰冻成暗红色的冰柱,最后彻底失去意识,在沉默中接受自己的死亡。
————
黑暗再次散尽,无阙终于见到了纪慈心心念念的素玉。
他确实很善良。
为了弟弟妹妹吃饱饭主动离家,为了救裴温言差点被蜘女毒死,被江湖骗子卖了还担心他这位师父过的好不好。
可他这样的好人,却并没有好报。
沦落温香楼受人蹉跎,再遇弟弟被不断羞辱,重回踏云门故地却已是人人可欺凌的外门弟子。
在目睹了纪慈与素玉如何相依为命后,无阙好像懂了纪慈为何如此执着于复活素玉。
可若自己和素玉是一个人,无阙想他无法再如素玉一般接受纪慈。
任谁被人打了一顿扔去挖矿,逼成疯子又割血做容器,也不会再喜欢上那个凶手了吧,他又不是真得了失心疯。
随着无阙的放下,他的心又凭空消失了一块。
再后来与人做炉鼎,被裴温言强迫承欢,被宋满盈逼迫给崔臻桐渡魔气。
都已掀不起无阙内心的波澜,他的心好像彻底死掉,不再跳动,也不再疼痛,像是凭空消失了。
与此同时,照在无阙身上那束光招进无阙的识海里,而后从中走出一道光影,光影张嘴极具威严的声音里却带着笑意“我早知道你是块好料子,果然能磨成材。”
无阙早该知道,刚刚的记忆里许多场景并不是他第一人称能看见并回忆出来的,定是有人从中帮助他,让他回忆的更全面。
“我的记忆是你做的?”
来人赞叹“不错,是我。不然凭借林青夕一个小小侍仆如何能找到这等窥探天机的秘法。”
“为什么?”
面对无阙的问题,来人并不正面“原因并不重要”反而又发问“那么,如今你对情爱的看法是?”
张了张嘴,脱口而出“情爱最是无用之物,会让人痛苦,会引发执念,会危害苍生。”
“好。”来人应该是十分喜悦,身上光芒都强了三分。“那么现在你该醒了,去面对你的使命和责任吧。”
无阙张开眼的瞬间,裴温言第一时间捕捉到,再无瑕顾及脚下已被他打残还要与他争斗的纪慈,忙向无阙靠去。
“阙儿,你醒了?”
无阙勾唇笑“师弟可是叫错了,我叫宋白玦。”
裴温言先是一惊,而后又是欣喜宋白玦能恢复全部记忆。
躺在地上奄奄挣扎的纪慈,此刻才终于有机会抬头看见无阙的容貌,他咒骂道“裴温言,谁许你把素玉的脸放到替身身上的,你是在玷污素玉的脸!”
裴温言召出绝锋来,就准备结果了纪慈。
宋白玦挥手止住裴温言,又闪躲着拒绝裴温言的搀扶,自己走至纪慈身边“纪慈好久不见,你如今出息了,不再是纨绔子弟脚下的家生奴才了。”
“那日我们在囚牢里抵死缠绵,你用秘术爆体救我,我还有些替你担心,如今看你锦衣玉食,贵为洲主。”
“我真替你高兴。”
秘术爆体之事,纪慈不曾与人说过,唯有素玉与他知道。
纪慈眼里已续上激动的泪水,拖动残躯体,要靠近宋白玦“素玉,你回来了?你真的回来了?”
宋白玦点头,却向后退了一步“是的,我回来了,但很遗憾,与你的情爱皆是前尘往事,是困境里的迫不得已,如今我已都忘了,你也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