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说什么呢。”她的眼眸不太清醒,就这么笑着看着他:“景屹走了呀。”
她咬字混沌,却一字一句,像是往他心里扎去——
“我男朋友景屹,一个人消失了,我又被抛在原地了呢。”
她咯咯笑着,笑着笑着,眼角溢出了湿润泪珠。
景屹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般,他唇瓣翕动,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抚去她的眼泪。
“他不是自己要走的。”他艰难一顿,再开口时声音有些哑:“他是被带走的。”
“他从来,从来没想过离开你。”
书荷轻轻歪了下头,眼泪沿着他的指腹而下,一双眼雾濛濛的,不解而茫然:“那他为什么,不回来找我?”
景屹发现,他只有这种时候,才敢无所顾忌地看着她,才敢将所有的自己刨开给她看:“因为他被关起来了,他回不来,因为他害死了人,因为t?他不敢。”
书荷就这么靠在沙发上许久,也不知有没有听懂他说的话,就这么喃喃自语:“他不在,都没人给我堆雪人了。”
一瞬间,景屹眼睫颤着,轻声道:“堆了。”
“不堆就不堆吧。”她像是没听见他的话,阖上眼,密长湿濡的睫羽颤着,一遍一遍,自言自语般重复着:“反正我也不喜欢冬天,也不喜欢雪人。”
景屹像是被她攥住了呼吸,他眼眶泛红,“对不起。”
她倒在沙发上像是睡着了,景屹敛下情绪,缓慢回到房间,再出来时,轮椅滚动着地面发出轻微动静。
他小心翼翼地将人抱到自己腿上,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双手环住他的脖子,温热的呼吸落了下来,烫得他心跳有些乱。
他抱着人回到她的房间,将她放到床上后,书荷睁开迷濛的眼。
她找到手机,按了两下,依旧黑屏,声音顿时带着些哭腔:“怎么坏了,怎么坏了啊。”
景屹不懂她想干什么,他拿过手机安抚道:“只是没电了,我帮你充上电。”
她睁着一双红彤彤的眼,没有看他,就这么固执地拿着手机,隔一会儿就按一下。
景屹就这么静静看着她,胸口闷闷的,心脏也钝钝不舒服。
她向来是冷淡平静的模样,好像没有什么会让她产生波澜。热恋的那一段时间,她开始有了坏脾气,笑得也越多了,却从来没有过眼泪。
直到手机开机,她吸了吸鼻子,重新用被子将自己裹好,背对着他,一手紧紧拿着手机,熟悉的音乐在静默的卧室里缓缓响起——
景屹的心跳一声一声宛如要将心脏震碎,四肢百骸的血液像是凝固般,他错愕至极地看着她。
这是大学时,他写给她的歌。
她说,她没有听过这两年他创作过的歌,他以为她将与他有关的一切都断了。
她的呼吸渐渐沉稳,也没有了抽泣声,景屹却疼得快要死去了。
他就这么静静看着她的睡颜,胸膛微微起伏,无声掉着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歌声一直单曲循环,像是一张巨网捆住了他,曾经的歌声,如同凌迟的质问,质问他为什么这么没用,为什么要让她难过,为什么要让她哭。
他从书荷的手中拿出手机,亮白的光线落在他的脸上,屏幕最上方弹出了几条向蓝叶的消息,他却看不见似的,一动不动看着单曲循环的这首歌。
她的歌单里,只有这首歌。
他死死咬着牙,忍着喉间溢出的哽咽酸意,无措低着头,眼泪啪嗒啪嗒地掉落在屏幕上,难受到快要喘不过气来。
他不明白,他只是想和书荷在一起,为什么也不可以-
向蓝叶忘了拿东西,她匆匆从电梯里出来,开门的却不是书荷。
到了嘴边的话一滞,只见面前的男人脸色不太好,冷白的脸没有一丝血色,眼眶通红,一看就是刚哭过的模样。
她接过袋子,视线往他身后探去:“书荷呢?”
他开口时声音有些哑:“睡了。”
向蓝叶沉默两秒,走之前,她突然回头喊住他:“你是要和她复合吗?”
景屹就这么沉默看着她,向蓝叶也没有等他回答,而是自顾自道:“你不觉得,你其实挺残忍的吗?”
书荷是个防备心很重的人,却一点点陷入了他的炽热中。
从热恋,再至毫无征兆的冷却。
向蓝叶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苦衷,作为书荷的朋友,她只是偏心觉得,他真的残忍至极-
书荷第二天醒来时,不仅头疼,眼睛也有些疼。
她坐起来缓了一会儿什么,拿起手机,目光迟钝定在屏幕上——
向蓝叶:【书荷荷荷!!!!你不会趁着喝醉把景屹给睡了吧?我的天看不出来啊,但想想确实,他现在看上去这么柔弱,应该也拒绝不了你。】
喝完酒第二天就会失忆的书荷:【??】
向蓝叶回得很快,和昨天在某人面前冷酷无情的样子完全不同:【要不然他昨天怎么,眼眶红红的,委屈可怜,一副被欺负惨的模样?】
书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