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羽令从未被陌生人这样对待过,这一下砸中,差点气得咳血。
他顿时怒火中烧,愈发口不择言,将刚刚本来收敛了不想说的话一气说出:“你是人间话本看多了,觉得自己是炉鼎,就能勾得别人好兄弟为你大打出手最后跟你双飞?”
“很恶心的臆想。你要是敢这么想,不用等陆照火抛弃你,我会先射杀你。”
宫羽令脸色苍白而冰冷,坐在寒气沁人的洞口,与郁舟距离得远远的,微抬起弓箭向郁舟瞄准。
郁舟忍无可忍,骤然起身,气势汹汹走上前,一掌将宫羽令对准自己的弓箭往下按。
箭镞一下扎进湿润松软的泥土里。
宫羽令脸部肌肉僵硬了瞬,大约是很不可置信,在他警告之下,对方竟还敢顶风作案。
下一刻,郁舟扇他一巴掌。
因他出言不逊而扇他。
郁舟这一下用了十成力道,让宫羽令双耳嗡鸣不止,好像识海都快被震荡出去。
宫羽令不可置信:“你敢打我?”
然而郁舟很快就捋起宫羽令的袖子,将一团渗着青汁的草药按上宫羽令的伤口。
按得很快,很重。
宫羽令倒抽一口凉气:“你是疯子?碧麟蛇毒无药可解,你给我乱按了什么?”
很吵。
郁舟有时候想,如果宫羽令能安静一点,他会觉得宫羽令确实是个好人。
郁舟木着脸,将还剩一半的草药拧成一团塞进宫羽令嘴里。
宫羽令猛咳起来,被折腾得满头冷汗,略微狼狈,额角青筋都鲜明鼓起。
他咬牙切齿:“你居然敢——”
但忽然,他的声音停住了。
他猛地抬手抓住郁舟的手腕:“你是小玉?”
“不对,不可能,你明明是……”宫羽令又猛地撤开手,神色困惑,思绪混乱,不同的情绪在脸上青青白白地闪过。
刚开始接触的时候,宫羽令就隐有怪异的熟悉感,但思及这是陆照火的道侣,他一直在尽力让自己避嫌。
刚刚与对方近距离接触,那种感觉更明显了……不论是直觉还是理智,都在疯狂叫嚣着,这就是小玉。
可是,小玉怎么可能是陆照火的道侣!
宫羽令头痛欲裂,手指死死摁住自己的太阳穴。
郁舟没想到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被宫羽令认出来,一时头皮发紧,心乱如麻中给了宫羽令一手刀,敲得宫羽令暂时昏迷过去。
终于安静了。
郁舟发丝微乱,勉强平复呼吸,见此时洞外雨已停,就提剑向外走去,就此与宫羽令分道扬镳。
在他走后不久,宫羽令就缓缓皱起眉头,吃力地睁开了眼。
本已受了毒害的眼睛现在视野渐渐清晰,宫羽令愣了瞬,随即猛地抬起头,左右环顾山洞。
除他以外空无一人。
宫羽令撑起手臂试图爬起身,然而刚解毒的身体仍很虚弱,又狼狈地重重摔回地上。
他的手摊垂在地上,掌心倏然握紧,良久后才缓缓松开,唇畔溢出声哂笑。
另一边。
郁舟持剑凛神,小心翼翼靠近之前蛇窝坠落的地方,只见那一片地面上有数条碧麟蛇躺在水洼中,十分喜欢雨水一般,在水洼中醉酒似的软绵绵蠕动。
郁舟快刀斩乱麻,拿下十条碧麟蛇,就踏上返程,回剑宗交工。
宫羽令身上的毒半个时辰后就会彻底解除,因此他并不担心宫羽令之后怎么回剑宗,自己走得很干脆。
但郁舟不曾想到的是,他与宫羽令的再遇会来得这么快。
·
宫羽令负伤回了剑宗,一脸苍白病容,在暮春时节都裹着狐裘。
倒不全是因为碧麟蛇才成了这样,而是早在前几日的月圆夜他独自度过时,为压抑情热暴动,他封印了自己的狼妖血脉,本就受了反噬。
这是一节骑射课,除宫羽令以外,所有人都换上了便于骑射的窄袖长裤的装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