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征垂眼:“夸你……是只很厉害的艳鬼,连天师的阳气都敢吃。吃了一个人的不够,还要吃第二个、第三个。”
“是吗?希望我这样夸你?”
印征音色犹如冰凉的金石之声,却对郁舟说出这样的话,逼得郁舟眼尾都泛红,难堪地将脸埋入手臂。
以印征在天师界的地位,他无论到什么场合都会被奉为座上宾,只有别人对他察言观色的份。
无需言语,只是轻轻一个眼神,就能或推翻或下达无数决策。
他总是最公正、最正确的。
精确无误得如一台机器,让人觉得到了毫不受人性影响的地步。道门中的后生曾私下窃语——简直像是三魂缺了幽精,有天魂地魂而没有人魂。
然而此刻,他对着一只艳鬼,说出的话连艳鬼听了都知羞了。
“不要……不要这样说……”郁舟声音闷闷。
印征刚刚那声“弟弟”,让郁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冲击。
此时他只敢怯怯地瞟印征一下,犹犹豫豫,磕磕巴巴:“你、你都记起来了?”
印征并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
印征将他抱起来,抱在怀里,抱得很轻松,跟捞起一只幼兽一样。
“不反驳。竟然真的吃了三个?”
郁舟愣住。
他完全没想到这件事还能反驳,他以为印征早已洞悉一切,没想到印征夸他吃了三个只是揣测,而他却直接乖乖把这件事认了。
印征的情绪埋得很深,比常人更黑的眼瞳,几乎透不出情绪。
他抱着郁舟,宽大的手掌托在郁舟大腿下,垂眸,能从郁舟宽松的领口,一直看到郁舟的腰胯。
再往下,是郁舟怕掉下去而下意识将腿绞紧,腿缝夹着印征的手指,跟夹惯了男人手指一样,夹得自然而然,毫不觉得自己行为不妥。
印征的手骨节粗大,有握剑的厚茧,有细微的伤疤。这样的手,让郁舟嫩生生的腿根一夹……其实是让郁舟感到很粗粝,不太舒服的。
但他不知道原来夹到别人的手指还能松开,只会凭本能意识,敏感地将腿合得更紧。
有点乖过头了。
郁舟声音颤颤:“你不能再像梦里一样罚我、吓我了……”
印征蹙眉:“我什么时候在梦里罚你、吓你?”
郁舟还以为他这是要不认账,气急得跟竹筒倒豆子似的,把第一晚梦境的第二幕场景发生的事都说出来。
印征怎么能不认账呢?明明他那时候那么凶,对他抽背单词,说他“孺子不可教也”,还说要姜罚。
印征静静听后,让他把整个梦境从头到尾说一遍。
郁舟在印征怀中坐直身子,神情认真,条理清晰,将完整的梦境叙述了一遍,连中场换幕的时间节点都说得一清二楚。
印征沉默了一息。
“你经历了两幕。”印征开口,“第一幕与你一起的是我,第二幕不是我。”
“怎么可能,不是你还能是谁……”郁舟烦烦地翘起眼睛,说着说着,忽然顿住了。
随后,郁舟瞳孔微缩。
还能是谁?
——这里煞气深重,滋养鬼祟无数,必有道行高深的大鬼称王。
——经调查,这座别墅有可以控制时间流速和编织幻境的鬼物。
“咕咚。”郁舟悄悄咽了下喉咙。
之前他并没有细想第一天时天师们的交谈内容,他只知道自己是鬼、天师们来此捉鬼,便想当然地以为天师们的目标是自己了。
但此时回忆、深究,他并没有控制时间流速和编织幻境的能力,天师们真正要捉的另有其鬼。
而他竟与那只可怖的大鬼在梦中……那样近距离接触过。
第一晚的梦境,确实有怪异特殊之处。那次的梦境有中场换幕,印将军的前后态度也有细微差异,而后来他与万焚、宿水的梦境并没有这样。
“那只鬼,他是不是盯上了我,要吃了我?”郁舟眉尾一垂,神情哀哀。
听说鬼是会吃鬼的,那大鬼是不是要吃了他进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