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念在混沌中悠悠转醒,入目便是沈府浮云居熟悉的木梁,窗外斜斜漏进的日光在地上投下狭长的光影。
根据日头估算,春喜被带走已近一个时辰。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外面忽然想起细碎的说话声,门外浮动着两个丫鬟的剪影。
“当真要守到日落?”其中一个声音带着几分忐忑,“若屋里的人执意要走,咱们根本拦不住啊。”
“玲珑郡主的吩咐,谁敢违逆?”另一个声音压得极低,尾音也有些颤,“你想尝尝杖刑滋味不成?”
“可她毕竟是明慧县主,又是镇国大将军的夫人……”话音未落,便被另一人急促声音打断。
“夫人又如何?郡主要做的,哪有做不成的,她那贴身丫鬟已经亲口认了盗窃之罪了,”说话的丫鬟叹口气,“郡主盛怒之下,直接将人丢进了贱奴窑子,放话今日就要她的命!”
沈知念浑身血液瞬间凝固,指尖不受控地颤。
春喜虽然爱哭,但是性子其实很坚韧,她既没有偷,不可能无端认罪。
可玲珑郡主那张带着冷笑的面容却在脑海中浮现。
她相信玲珑郡主能做出把春喜扔进贱奴窑子里的事,毕竟她向来视人命如草芥,动不动就要取人性命。
沈知念昨日才听说,玲珑命人将在成亲那日泼她一盆冷水的丫鬟杖毙了。
她快起身下床,走到檀木衣橱前,从底下格子里翻出一把长剑和一把短刀。
指节攥得白,她反手将短刀收起来,握着剑走到了门口。
“哐当!”鎏金铜锁在剑刃下出刺耳响声,沈知念劈砍的力道震得虎口麻。
门外传来丫鬟的惊叫,她却恍若未闻,猩红的眼底烧着两簇火焰。
劈完锁,她又走回去,抄起一把木椅,椅子裹挟着劲风撞向门板,木屑纷飞间,整扇门轰然倒地。
门口的侍卫冲过来要拦她,沈知念猛的挥剑在侍卫身前乱砍了几下。
“让开!”
剑尖抵住侍卫咽喉,沈知念周身腾起凛冽杀意,一双眸子比剑锋更冷:“今日谁若敢挡我救春喜,当心刀剑无眼!”
沈知念余光瞥见侍卫僵在原地,不再阻拦,当即旋身提剑疾行。
院子里凉亭里,于氏与沈紫燕正坐在竹椅上乘凉,团扇轻摇,茶香袅袅,
一旁小厮垂手候着,倒像是幅闲适的闺阁画卷。
今日是三朝回门的日子,原想把给祖母买的东西放下,好好陪她一会儿,看来当下是做不到了。
沈知念脸部停顿一瞬,继而提着剑疾步而来,冷冽目光扫过二人时,空气瞬间凝结成霜。
“你要干什么!”于氏眼神躲闪,慌乱起身,整个人如惊弓之鸟,臃肿的身形带翻檀木凳,出刺耳的声响。
沈紫燕端茶的手也猛地一颤,琥珀色茶汤泼在月白襦裙上,晕开深色水痕。
两人神色紧张,像是生怕沾上这事一样。
看来这件事跟她们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