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慈生声音慈祥缓慢,“他今天在公司处理事务,就我们两个,不知道你方不方便?”
时幼礼顿时心里有所预感。
沈慈生忽然要单独见她,绝对不仅仅是为了吃顿饭。
她没有拒绝。
这是时幼礼第三次见到这一棵西府海棠。
盛夏的海棠树已经长出茂密枝叶,上午的阳光毒辣炎热,而这一片绿叶刚好遮挡,在树下投出一片阴凉绿荫。
有微风吹过,整树的枝叶便开始沙沙作响,让人心旷神怡,吹散满腔的燥热。
既已知道这棵树的寓意,时幼礼便不怎么喜欢了。
可今日,她却躲避不得。
因为约她的沈慈生,此刻就坐在树下。
跟上次见面相比,沈慈生的头上多了许多的白发,眉宇间不如之前矍铄,尽显苍老之态。
最近几次被沈佑安气到住院,必然是元气大伤。
此时,他倚靠在躺椅里,一旁的竹编圆桌上面摆着沏好的花茶。
见到时幼礼过来,他笑着招呼她过来坐:“礼礼,过来喝茶。”
时幼礼于是直接朝着老先生走过去,礼貌地打了个招呼,坐在了沈慈生对面的方凳上。
保姆给他们二人倒上茶,便识趣的退离。
时幼礼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倒不是什么上等的老班章普洱茶饼,竟然是最简单的冷泡茉莉,里面应该是切了鲜果和重瓣玫瑰花瓣,喝起来有一股花果香。
是很符合女性喜好的冷泡花茶。
虽然意外,但时幼礼很喜欢,喝完以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喜欢喝的话,以后你来了就让下人都给你备上。”
时幼礼笑着婉言:“沈伯父不必迁就我,您只要沏自己平时爱品的茶叶,我略懂一些茶叶,不会难以下咽。”
沈慈生摇一摇头,对时幼礼笑着说:“你是大家闺秀,时家出来的女儿自然有所阅历。但这茶,真是我爱喝。”
时幼礼微笑道:“沈伯年轻时在商界叱咤风云,竟也喜欢女孩子爱喝的花果茶?”
“本来喝不惯,但阿棠喜欢喝,时间长了我也就喝出点名堂,那些苦涩的茶反倒是入不了我这喉咙。”
他还笑着说:“你若是喜欢,我让保姆把家里的那些老茶饼都让你带走,省的在我这里浪费。”
时幼礼捧着茶杯,没有接话。
她知道,沈慈生话里的“阿棠”,就是沈慈生的初恋情人,是破坏沈佑安家庭的女人。
想到这茶的寓意,时幼礼只觉得嘴里的味道很苦,再也拼不出一丝花茶的甘甜。
沈慈生见过大风大浪,时幼礼的神色变化又毫不掩饰,他心下顿时了然,“你……是不是都知道?”
时幼礼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只是垂眸不语。
沉默之中已有答案,沈慈生叹息一声,“沐歌这丫头向来嘴上每个把门儿的,这点家事也往外说。”
“不过,你以后要嫁给佑安,不算是外人。”沈慈生很快自洽,语气温和,“知道也好,这也没什么好对你隐瞒的。”
不知沈慈生到底是什么用意,时幼礼有些坐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