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幼礼没进去,只是站在门口望他。
明明没发出任何动静,但却好像有心灵感应,谢时韫抬起头看她,“洗完了?”
时幼礼点了头,还是犹豫进不进去:“……我要睡觉了。”
“嗯,晚安。”
“……晚安。”
时幼礼说完晚安,却仍旧还站在那里没动。
谢时韫没听到离开脚步声,又重新抬头看向她,“我晚上不关门,你安心休息。”
又想起什么,他又补充道:“明天我会早一点回来,你不用再做饭了。”
让时大小姐亲自洗手为他做羹汤这种事,有过一次就已经足矣。
时幼礼目光在他脸上一顿,“哦”了一声, 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其实她并不怎么困,原本是想和谢时韫聊聊天,可是想来想去,也没什么话题可聊。
她躺在床上,准备关灯睡觉,看了一眼放在床头的全家福合照,忽然脑袋嗡的一声,尤遭雷击。
是最近太安逸了,差点忘记谢时韫是谁了。
他是时家的仇人宿敌,又是无恶不作的恶魔阎罗,她怎么能沉溺在他给予的短暂甜梦里?
自己现在这样的行径,和背叛至亲、俯身投敌又有何区别?
时幼礼觉得自己很不孝。
可她又不争气的觉得,谢时韫其实对她真的没有憎恶与厌恨,否则怎么会处处护着她,又三番五次救她于水火之中?
明明自己现在这个尴尬的处境,直接死了才是一了百了的。
可他没有放任她被暗杀伤害,而是更加谨慎的去保护她的安全。
每次想到这些,她又想觉得他一定是有所苦衷。
可到底是什么苦衷,能让他不惜和自己反目成仇,如此坚定的磨刀霍霍对准她的父母?
她想不明白,也看不透。
可谢时韫这个人本身的存在,也是如同迷雾一般,任谁也弄不清楚。
好像晚冬初春的湖面,看似平整光洁,但只要踩上去稍微用一用力,就会瞬间开裂破碎。
——一如他们两个现在的关系。
思考本就劳心费神,时幼礼很快就有了困意,眼皮沉沉的合上睡了过去。
第二天清晨。
时幼礼打着哈欠下楼,已经看到餐桌上的早餐,以及坐在一侧的谢时韫。
西装革履穿戴整齐,侧脸平静淡漠,手里握着一小份吐司,正慢条斯理的吃着。
谢时韫长相矜贵不俗,坐在那里格外养眼,难免让人生出几分愉悦心动。
可漂亮的皮囊总是惯会欺骗人的眼睛,时幼礼在心里冷哼一声。
他起的倒是挺早。
时幼礼走到桌前,拉开椅子坐下,吃了一小份煎鱼片,还有一杯橙汁。
看出她提前收拾打扮过,谢时韫不动声色的问:“今天要去工作室?”
时幼礼纸巾擦了擦嘴角,摇一摇头:“今天不去工作室。我要去找沈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