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车有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谢时韫抱着她,每一步都格外平稳,步履不紧不慢的从容。
瑞青早就站在车旁,帮他们打开了车门,接过了雨伞。
车里暖气充盈,可时幼礼仍旧抱着双臂打颤,浑身上下被浇透,头发和衣服都拧得出水来。
谢时韫瞥她一眼,本想漠视不管,最终还是妥协,给她找了条毛巾。
“擦干头发。”
是毫无情绪的命令句,时幼礼听着觉得刺耳,胡乱用毛巾在头上搓了两下,就盖在头上。
她的身子朝着车窗的方向,决意要一直背对着他。
刚才那辆车的车速,足以把她撞飞加拖行百十米,如果不是谢时韫那一拽,她现在确实生死难料。
可让她亲口承认自己的仇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救了她,又实在让她难以接受。
车里安静极了,车身的密闭性很好,一点雨声都听不见,只有车子驾驶的沙沙声。
谢时韫将胸前的眼镜取下,抽了纸巾反复擦拭镜片上的雨水,“放弃幻想,看清现实。以后老实些,才能活得久。”
时幼礼身体一僵,却还是没转过头来。
她的声音从窗户方向飘过来,气若游丝:“……活得久又有什么用?有你这样狼心狗肺的野东西步步紧逼,我这样苟延残喘着,还不如直接死了畅快。”
骂完这话,车里比刚才更加寂静。
谢时韫不为所动,继续整理着衣着,整套西装被污水一整个打湿,他脱下放置一旁,露出里面贴身的衬衫。
西装裤也湿了一大片,紧紧包裹着他的长腿,黏腻的感觉让他皱眉。
如果时幼礼现在回头,她就能知晓,现在他的情形其实不比她好多少。
一样的浑身湿透,一样的窘迫难堪。
“对你的所作所为,我本不愿辩解,也无从辩解,”谢时韫声音寡淡,“但你也不必拿莫须有的罪名往我身上按。”
“莫须有?哪条罪名不是你谢时韫已经坐实了的?”时幼礼倏地转过头,眼神冷冷地瞧着他,“你害我父母,夺我家产,还要把我害死……”
她头上还顶着那张毛巾,张牙舞爪的模样好像要吃人。
“说话要讲道理,我何时说过要害死你?”他镜片下的目光可堪冷静,姿态如同谈判桌上的商人。
“你把我从时家赶走,又故意在面试上羞辱我,设计给秦途下套让他往里钻,耍手段让他跟我分手,不就是想逼我走投无路吗?你见不得我好,你就是想让我生不如死!”
谢时韫静静地听着她的讨伐,直到她说完最后一个字,他才扯了扯唇,抬起一个弧度极淡的笑容,但很快又拉平,几乎转瞬即逝。
时幼礼暗暗猜测,那大概是嘲讽的意味。
他的一双眼睛深邃,像是在细细的打量她,又像是在品味她。
这种感觉,让她觉得浑身不自在。
“你盯着我看什么?”
谢时韫淡淡:“我只是觉得不可思议,仅仅做到这个地步,就已经让你生不如死。”
时幼礼怔了怔。
谢时韫收回目光,语气轻描淡写,却别有深意:“你除了对我叫嚣着寻死以外,可还有其他更高明的招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