钥匙碎片贪婪吸收幽冥结晶,在他体内掀起更狂暴的蜕变风暴。
矿洞毁灭的余波震动四方,幽冥教派、血骸佣兵团闻风而动。
昏迷中,楚烬沉入识海深处,幽绿巨瞳与冰冷巨眼的低语在他灵魂中回荡:
——“钥匙……归位……”
——“……吃掉……他们……”
矿洞的末日轰鸣如同巨兽垂死的咆哮,在楚烬彻底沉入黑暗的瞬间抵达顶峰。
那块房屋般巨大的黑曜石顶壁,裹挟着碾碎一切的绝望,轰然砸落!它撕裂空气的尖啸是最后的丧钟,下方是烟尘、碎石、血雾、幽冥死气混合成的混沌漩涡,楚烬渺小的身影正被这漩涡彻底吞噬。
轰——!!!
撞击的巨响越了听觉的极限,化作一股实质的冲击波横扫四方。坚硬的黑曜石地面如同脆弱的琉璃,在落石接触的刹那,炸开一圈高达数尺的岩石巨浪!更多的裂缝如同深渊巨口疯狂蔓延,吞噬着沿途一切——破碎的尸骸、扭曲的金属矿车、畸变矿奴绝望的肢体。整个矿洞结构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更大范围的崩塌连锁爆。
毁灭的烟尘如同厚重的尸衣,迅弥漫,填塞了每一条裂缝,遮蔽了最后一点光源。矿洞深处,那两点幽绿的巨瞳在烟尘中最后一次爆出熔岩般的暴怒光芒,伴随着一声撼动地脉的嘶吼,随即被更加汹涌的崩塌声彻底吞没。空间震荡的余波如同无形的潮汐,在烟尘中留下诡异的波纹。
…………
绝对的死寂。
没有哀嚎,没有崩塌的巨响,只有冰冷刺骨的水滴声,单调地敲打着岩石。
滴答…滴答…
楚烬的意识在无边的黑暗里沉浮,每一次细微的波动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剧痛。身体仿佛被彻底碾碎,又被粗糙地缝合起来,每一块骨头都在哀鸣,每一寸血肉都在灼烧。他感觉自己正坠向某个冰冷的深渊。
不知过了多久,一点微弱的光感刺破了浓墨般的黑暗。
眼皮重逾千钧。楚烬用尽残存的气力,艰难地掀开一道缝隙。视野模糊而晃动,像是隔着一层污浊的血水。微弱的光源来自上方,几根散着惨绿幽光的石笋倒悬着,照亮了一片不大的地下空间。空气潮湿阴冷,带着浓烈的矿物和某种苔藓的腥气。
他正躺在一块相对平整、湿漉漉的黑色岩石上。身下冰冷坚硬,寒意透过破烂的衣物直刺骨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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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地狱的夹缝?
昏迷前那毁天灭地的崩塌景象碎片般冲击着他的脑海。自己应该被砸成肉泥了才对。
就在意识稍微凝聚的刹那,脊骨深处猛地传来一阵剧烈的、几乎要将灵魂都撕裂的剧痛!
“呃啊——!”
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哼从喉咙深处挤出。楚烬的身体瞬间绷紧如弓,刚刚模糊的视野再次被剧烈的痛苦染红。
钥匙碎片!
那枚沉寂了片刻的碎片,此刻如同一个苏醒的饥饿黑洞,正以前所未有的贪婪姿态疯狂搏动!它的目标,正是被楚烬在昏迷前本能攫取、吸入体内的那颗血锤遗留的暗绿幽冥结晶!
精纯、冰冷、带着浓郁死亡气息的幽冥本源能量,正被钥匙碎片从结晶中强行抽取、撕扯!这股力量比之前吞噬血锤意志得来的更加纯粹、更加凝练,但也更加阴寒霸道!它如同无数条剧毒的冰蛇,在楚烬本就残破不堪的经脉中疯狂流窜、冲撞!
钥匙碎片的混沌幽光前所未有的强盛,核心那一点猩红如同燃烧的血钻,疯狂旋转、吞噬。它似乎要将这幽冥结晶彻底嚼碎、消化,转化为自身的养料!
但这转化过程,带来的却是楚烬身体内部更惨烈的风暴!
嗤嗤嗤!
体表,那些刚刚凝结的暗红血痂瞬间被狂暴的能量撑裂!皮肤下,暗金色的纹路以前所未有的亮度疯狂闪烁,如同烧熔的金属烙印,每一次明灭都伴随着肌肉筋腱被强行撕裂、又在幽冥死气侵蚀下迅坏死的剧痛!毛孔中不再是喷薄血焰,而是渗出混合着暗金血液和粘稠黑色污垢的冰冷液体,散出腐朽的气息。
他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像一条被扔上岸濒死的鱼,每一次抽搐都让身下的岩石染上更多污血。骨骼出不堪重负的摩擦声,仿佛随时会寸寸碎裂。刚刚在矿洞中强行稳固下来的淬体后期境界,在这股更精纯、更霸道的幽冥能量冲击下,再次变得岌岌可危,根基被疯狂冲刷、动摇!
毁灭与新生的界限从未如此模糊而残酷。
…………
距离崩塌矿洞数十里外,一座依托黑曜石矿脉建立的简陋堡垒,此刻灯火通明,人声嘈杂如同沸腾的油锅。
“大人!大人!不好了!矿洞…矿洞那边…塌了!全塌了!”一个浑身沾满黑灰、脸上带着血痕的监工连滚爬爬地冲进堡垒中央的石厅,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变调嘶哑。
石厅内,一个穿着镶钉皮甲、身材矮壮如铁墩的络腮胡男人猛地从铺着兽皮的座椅上站起,他正是这片矿区名义上的守卫头目,巴顿。他面前粗糙的石桌上,还摊着几张记录矿石产量的羊皮卷。
“塌了?”巴顿铜铃般的眼睛瞪圆,一把揪住报信监工的领子,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对方脸上,“你他娘的放什么屁!黑曜石矿脉比精铁还硬!说清楚,哪个矿坑?塌了多少?”
“不…不是矿坑…”监工吓得魂飞魄散,语无伦次,“是…是深处!老矿道那边!整个…整个都陷下去了!地动山摇!像…像有怪物把山给吞了!小的…小的离得远,跑得快…好多…好多人都没了!”他想起那如同末日崩塌的景象,身体筛糠般抖起来。
巴顿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一把将监工掼在地上。“废物!”他焦躁地在石厅里踱步,皮靴踩得地面咚咚响。深处?老矿道?那里早就废弃了,怎么会突然大范围崩塌?难道是那些该死的矿奴挖到了什么不该挖的东西?他脑中瞬间闪过关于这片矿脉深处某些古老而危险的传说,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
“立刻!”巴顿猛地停步,对着厅外怒吼,“集合所有守卫!带上工具和火把!给老子去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快去!”他必须弄清楚生了什么,否则上面怪罪下来,他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
同一片深沉夜幕下,距离矿区更远的荒野中,一支沉默的队伍正如同幽灵般快穿行。
他们人数不多,约莫二十余人,却个个气息剽悍精干,动作迅捷统一,在崎岖的地形中如履平地。身上穿着暗红色的皮质护甲,样式统一,胸口位置烙印着一个滴血的骷髅头徽记——血骸佣兵团的标志。
为一人身形挺拔,背负一柄几乎与他等高的巨大宽刃重剑,剑身暗哑无光,却散着令人心悸的沉重感。他脸上覆盖着半张冰冷的金属面罩,只露出一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前方的黑暗。他正是血骸佣兵团派来追查“钥匙”线索的精英队长,代号“铁砧”。
突然,铁砧猛地抬起右手,握拳。身后疾行的队伍瞬间停下,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所有佣兵半蹲伏下身体,武器无声出鞘,警惕地望向同一个方向——东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