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他的伤也没有那么重。
谢预劲低下头,唇边轻扯出一个不太明显的笑,分明是个简单的表情,他做起来却无端让人感觉有些艰难:“你看了我的信?”
宋枝鸾点头,脚步只在他面前停顿了片刻,就越过他去。
“下次传信,不要说那么多没用的废话。”
谢预劲呼吸颤了颤。
巡逻的侍卫不敢多言,只弯腰相送,但下一刻,却听到了一道闷重的落地声。
“将军!”
“谢将军!”-
京城。
叛乱已平的消息很快就被八百里加急传到了皇宫,许相看着手上的情报,将其呈送给了龙椅上的人。
“皇上,定南王降了。”
而且,只用了不到半月的时间。
在他们收到这份情报之时,宋枝鸾已经在回京的路上。
快的猝不及防。
甚至没来得及查出些什么。
宋定沅脸色极为难看,他看着元禾上报的死去将士的名册,“是么。”
这一个个眼熟的名字,难道都是意外么。
元禾。
你也背叛了朕!
“言官们得知此事,近日来上了不少赞颂灵淮公主的折子……”
许清渠说着,忽的惊呼:“皇上!”
宋定沅猛地
咳出一口血,这血溅在龙椅上,仿佛用了极大的力气,这口血后,连精神都泯灭无遗。
“来人,快传太医!”
“慢……慢着。”
宋定沅拽住许相的手,死死的盯着他:“你,速速去请李,张两位大人回京,朕的遗命大臣……给……怀章传信……遗诏在……画后,待人齐了,由你宣读。”
许清渠泪流满面,“皇上!”
宋定沅说完,彻底瘫软在椅上,口中呼吸有出无进,双目浑浊发黑,脸色发青,此乃毒发之兆。
“皇上……”
宋定沅恍惚之间看到了宋枝鸾。
跪在他龙椅前的人成了宋枝鸾,她字字控诉,声泪俱下。
他何时见她哭成那样。
【爹爹。】
幻觉吧。
他的小女儿已经很久没有叫过他爹爹了。
宋定沅的双目逐渐阖上,耳边孩童的笑声吵闹,他脑海中却异常清明。
是和烟、怀章和小鸾在踏青,三四月的天,纸鸢高飞,杨柳依依,小鸾年纪小,跑的最慢,摔了一跤,哭着看向他。
他似乎忘了一些很重要的事。
可眼下,他只想得起他的孩子们。
宋定沅伸出手,想要去抱她,却什么都没有摸到,一瞬间,身体像断线的纸鸢,轻轻坠落。
许清渠见状,几步跪行到龙椅上,“皇上……皇上!”
龙椅上的人已没了呼吸。
许清渠哆嗦着手,强忍悲伤,将宋定沅放回榻上,皇帝从前身强力壮,此时却瘦的只有一把骨头。
来不及去追悼什么,如今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他完成。
只有完成了,才不辜负皇上的信任。
高公公在养心殿外急的打转,殿内的动静是小,但他常年伺候在皇帝身边,对他的身体状况了如指掌,这怕是……大事不妙了。
下一刻,门在他面前打开。
许相没出来,只看他一眼。
高起贤心头一惊,进了门,将门合上,不敢四处瞧,只道:“丞相大人有何吩咐?”
许相道:“陛下薨逝,秘不发丧,你即刻将消息锁住,在太子殿下与遗命大臣来之前,不许任何人擅自接近养心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