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禾心跳瞬间停滞。
她知道了!
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他连身边最亲信之人都没有说过。
元禾轻轻咽下口水。
悄无声息之间,在场的所有人,已经全部成了宋枝鸾的人。
他是唯一活着的人。
即便是侥幸逃走,日后皇帝算起账来,宋枝鸾没死,他的话也无人会信,也会被扣上同流合污的帽子。
他死在这里,她也可以将此事嫁祸于定南王!
宋枝鸾与宋定沅,不愧是父女。
黑暗中,无数双眼睛盯着元禾的一举一动。
他浑身绷紧,静默几息,终是慢慢吐出一口气。
也罢,这也就不用他来做选择了。
虽负了陛下,但他没有愧对好友。
两者本就不可兼得。
元禾从怀中拿出一物,驾马来到宋枝鸾身边,下马后,双手奉上。
“末将,誓死效忠太女殿下!”
元禾送上了兵符。
宋亮还未从眼前突变中反应过来,看到那枚闪着黑光的兵符,又是一惊。
宋枝鸾从他的手中拿过兵符,对着月光打量片刻,接着看向城池的方向,好像看到了那盘踞了三十万大军的地方。
“皇叔,你呢。”
宋亮被点到名,分明宋枝鸾的声音还同往常一样轻巧,但他胸口沉重,仿佛马脚下一具具尸体里也有他一份。
宋缜抓紧他的肩膀。
他明白他的意思。
没有第三次机会了。
这是最后一次,不降就死。
宋亮猛地握紧刀,扯下,丢在地上。
“微臣,愿降。”
宋枝鸾看起来似乎松了一口气,看了眼宋缜,扬眉笑道:“皇叔愿降就好,若是不降,本公主还真有些下不去手。”
宋亮嘴角一抽。
宋缜跟着松了口气,让他直接挑枪上阵,他都不会这么紧绷,能得这样一个结果,已是极好。
至于未来,后人自有因果。
宋枝鸾收了笑,目光恰好与谢预劲对上。
她顿了顿,偏开头,“既然叛乱已定,也该向父皇报喜了,明日就‘押送’皇叔回京吧。”
与五十万大军一起。
……
潍州城内,在城墙上眺望的杨,田两位将军早就有些站不住脚,刚入夜时灵淮公主与元将军带着人出了城门,直到现在却还没有回来。
也不见有人来报。
就在他们按耐不住时,不远处传来阵阵马蹄声,守门将士精神一震,聚精会神看向声音来处。
待到再近一些,杨将军看到了前锋营的旌旗,略松了一口气,扬声道:“开门!”
……
元将军走在最后,田将军下了城墙,高兴道:“灵淮公主果然厉害!竟能将定南王劝降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你跟着殿下一同前去,都看到了些什么?”
元禾看向宋枝鸾的背影,“有些事情,你们还是少知道为妙。”
……
尽管这次并未折损多少人马,但“阵亡”将士的后事也有许多需要处理,宋枝鸾将军务一一处理了,方才从帅帐中走出。
一出来,就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谢预劲正朝着帅帐走来,听到她的脚步声,视线逐渐往上。
他少有这样反应迟缓的时候。
夜色也掩盖不住他唇色的苍白。
宋枝鸾眼神一顿,走到他面前,“前日接到你的信,我还很意外。”
所有消息来报,报的都是谢预劲性命垂危。她以为他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结果她信寄过去没两日,他就回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