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世隐是为你么?戚白商,你未免太自作多情了。”
戚白商蹙眉望回。
“即便没有你,戚世隐早便卷入蕲州案中;账本名单,他在护国寺一行前便已拿到了。”
谢清晏缓停住身。
几步下来,他已将她逼到煮着药的灶台前,再退无可退。
“至于安家的杀意……”
谢清晏临睨着戚白商,慢慢俯身,双手指骨搭上了灶台边沿,将她迫于身前。
隔着恶鬼面甲,那一字一句近乎冰凉。
“戚家自己要作谢聪手里的冲阵刀,与安家为敌。刀碎阵前,那是他们自己选的命——与你又有何干?”
戚白商冷淡着神色反驳:“戚家是戚家,我兄长从未有意站队争储。”
“世家门庭倾轧之下,涉足之人皆危若累卵,他一句无意便逃得脱了么?”
“……”
戚白商叫谢清晏压得无可辩驳,也愈发有些恼了:“你既看得如此利害分明,隔岸观火便是,又何必卷入其中?”
谢清晏眼神蓦地一颤。
他死死盯着她,眼睛里像是随时要扑出什么噬人的凶兽。
直至某个刹那,谢清晏气笑了似的。
“是,”他缓声慢调地直起身,“我心甘情愿,自讨苦吃。”
“……”
戚白商心弦叫什么拨得微颤了下。
只是转瞬就被她自己压平,她咬唇,迟疑地问:“难道,婉儿也来了?”
谢清晏转身之势一停。
那人回眸,隔着恶鬼面那一眼,透着懒恹的不虞与冷意:“你倒是与她心有灵犀。”
果然。
戚白商暗道。
若非为了婉儿,他本也不会卷入争储。更不会赶在封典之后,便不顾伤病,匆忙驾马南下,还这般不要命地快马赶来了。
戚白商觉着自己方才提起的那颗心,又无声坠了下去,不知因由,她也无暇去分辨因由。
“婉儿随你一同入山了?”
“她为何会随我——”
谢清晏缓停住,像是察觉了什么。
他低眸睨过她几息,若有所思地转开了脸,“前日你离开后,我叫云侵月带人追来兆南,她是在城门拦了他,跟着来的。”
戚白商愕然:“婉儿何时与云三公子认识的?”
谢清晏这一次看向她的眼神更复杂,甚至有几分似笑非笑:“你不知?”
戚白商有些懵了。
前些日子她不是查胡姬投毒之事,便是意图安家,间或忧心兄长南下与医馆开设,确实未有什么闲暇心思放在婉儿身上。
似乎看穿她反应,谢清晏低笑了声,懒搭着腰剑,靠在梁柱前轻睨过她:“看来你对你的婉儿妹妹倾心以待,她却未必。”
戚白商:“……”
谢清晏这话里醋味为何如此之重。
他挑拨她与婉儿做什么?
“总之,他们近些日子相熟得很,”谢清晏道,“你的婉儿妹妹,大约是没什么时间想起你这个阿姐了。”
“……?”
戚白商迟疑问道:“你是在为婉儿与云公子走得太近而不悦么?”
谢清晏挑眉,回眸:“什么。”
“云公子性情名声虽风流了些,但并不轻浮,更不是什么坏人,夺人所爱之事,他应当是做不出的。”
戚白商想了想:“我记得,云三公子是当朝太子太傅之幺孙,自小以聪慧闻名上京,许是两人才情相投,引为知己,这才走得近了些。”
谢清晏低声凉笑:“哦,如今你又这般了解云侵月了?”
戚白商:“……”
不管是谢清晏还是谢琅,这人脑子多半还是有什么问题。
定是她医术粗浅才没诊出来。
病入膏肓,追着她咬,改日一定让老师给他看看才行。
一面腹诽着,戚白商一面背过身去,看过药炉里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