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纱外,却听一声低哂。
不知为何薄凉生煞。
“你倒是心狠。”
戚白商:“……?”
谢清晏低眸,指骨微曲,覆上了女子左手指根那颗血色小痣,然后轻慢碾过。
像是要将那颗痣烙进他自己掌心。
戚白商僵了下,很想抽回手。
……不然抽他也行。
可惜都没机会,谢清晏握着戚白商的手,转身便要朝流觞曲水宴走去。
侍女急道:“谢侯爷,安家尊长有事——”
“哪位尊、哪位长。”
谢清晏停身,侧眸回望,神色温柔,眸子却沁凉,“不妨说明,我今日便亲自去拜访。”
侍女哆嗦着支吾了两声。
谢清晏不知何故,半点不似平日里喜怒不惊:“回去告诉征阳,今后再妄动戚府中人,待明年开春,我便为她请旨远嫁封州吧。”
“……!”
身后侍女吓得脸色煞白,险些瘫倒。
戚白商也是一惊。
封州……
那等鸟不拉屎的地方,她和老师游医时都要绕着走的,若是将金尊玉贵的公主嫁到了那儿,怕是要哭骂着过完余生了。
然而谢清晏半点不似玩笑,一句说罢,他再未多言,拉着戚白商朝前方竹林去。
趁还未到众人间,戚白商飞快从束腰裙带内侧一勾,跟着将一颗早有准备的药丸吞进口中。
“咳……”
药性刺激过后,她哑着嗓音咳了两声。
然后戚白商试探地开口:“谢侯?”
一副重度风寒后的嗓音,听得戚白商自己都一惊。
这药效好像有点大了。
回去得将方子改进一番才行……
谢清晏握着她手腕的指骨微颤了下,几息后,他侧低了眸:“你的声音?”
“前几日,偶感风寒,咳,”戚白商假意掩袖遮唇,试图把自己的手拖出来,“还是离谢侯远些,免得传——”
“不必,我不怕传上。”
谢清晏却像是早有意料,指骨轻易扽住了她的手,那力度几近有些叫她吃痛。
他朝她微微伏身,语气清沉,像掺上了几分秋霜。
“你我关系,同甘共苦,也是应当。”
“??”
谢清晏说完,便拉着戚白商,径直朝这流觞曲水宴的首席走去。
行经各府公子姑娘,全都先惊喜后诧异,跟着便是续尾的低议声,追着二人身影一直到了溪首。
戚白商挣扎了一路,可惜就像叫锁链牢牢地锁在了玉柱上,半点都挪动不得。
直到被迫在所有人的视线正中,她被谢清晏拉着,在他身畔落座。
戚白商绝望地低了头。
是她大意了。
纸包不住火,谢清晏和她天生相克,她就应该在遇上谢清晏的第一时间立刻承认身份。
那也不至于此刻骑虎难下了。
强挣不成,戚白商放软了语气,试图唤醒谢清晏对婉儿的一点怜惜:“谢侯,这张桌案是给你的,我坐在这儿于礼制不合,能否容我换一席……”
“你想换去谁处?”谢清晏冷声问道。
戚白商一怔,抬眸,几乎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只是此刻隔着薄纱,她也能觉出,那人低眸望下来的眼神,周身有些凛沉的气场,似乎都在说明他并不愉悦的心境。
这是,谁惹这阎王了?
怎么就轮上她倒霉呢。
戚白商心底腹诽着,撑着“婉儿”的名号,面上还不敢露分毫:“谢侯玩笑了,我只是想寻自家姐妹同坐。”
“自家姐妹……说得当真熟稔,”谢清晏握着她手腕,将人一点点拉近身前,“可以教你不顾自己生死那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