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鸢这一顺,就是三日。
三日后,该割第一个城池,且同时换回第一批旧臣。
这一回永安不曾摆驾军营,只是留在长安,跟身边的官员磨合。
她之前去了长安,便将身边能提的人提一提,能拔的人拔一拔,现在身边的官员几乎都是新的,李观棋在其中暗暗动了动手,几乎将所有能换的官员都换了一遍。
永安只是想给自己手下添点家底,谋谋富贵,但李观棋可不是,李观棋是要保自己的党羽一直不倒。
自从沈时行念叨了一次“永安上位”之后,李观棋心里面就已经揣上了这个事儿了。
李观棋跟北定王比起来,又是另一种类型的祸害了,北定王最起码还能说得上一句“有仇报仇没怨放走”,当初宋知鸢第一次因为误会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他就不曾对宋知鸢动什么强制手段,他还算讲理,但李观棋可不一样。
李观棋不讲理,他讲权,只要能让他得到权,他干什么都可以,谁挡在他面前他都要杀一下,他是绝对不会将自己手中权柄交出去的。
但是,等永昌帝和永昌帝手底下那一批老臣回来了,他一定要交权。
他不情愿,所以只能先将手底下的人都提拔起来,等着到时候永昌帝归朝,他手底下好有几个能用之人。
因为要看一看这群老臣又活着几个,以后又有哪个会给他添麻烦,所以李观棋这一回特意向永安请旨,亲自过来接这群人。
他得瞧瞧这些人质那个能跟他打擂台,那个又能为他所用——最近长安几乎可以说得上是天翻地覆,很多老臣人在大别山被抓,后被逮到洛阳里去,根本就不知道长安的事儿。
长安之中,官宦人家也是几度沉浮,也没少死人,这群老臣们,也早不如原先光鲜亮丽了。
现在下手拉拢,正是好时候。
所以李观棋大张旗鼓带着一群人直奔军营而来。
北定王这一回并不曾亲自去迎,甚至也没设宴,只让手底下的亲兵去交代。
一来是李观棋阶级不够,不配让北定王来迎,二来是北定王也看不上他这样钻营的人。
而这位刚上任的李右相也浑然不在意这些,只笑呵呵的与一旁的亲兵道:“王爷忙啊,都是为了公务,本官知晓的。”
他似是不在意这些,来了帐篷中也只是与一些官员先打招呼,随后挨个儿分发一些从长安带来的东西,又拉着这些亲兵说说话,问问局势,俨然一副老好人的样子。
他生的好,这一张温润公子面给他添了几分斯文气,旁人一看他这张脸,总会先入为主的以为他是什么好东西,所以也没有多少防备。
当夜,亲兵负责设宴,简单为李右相接风。
右相的宴席办的很小,说是怕奢靡浪费。
“眼下大战还不曾结束,朝野上下都勒紧裤腰带,当初为了弄钱填补军资,本官连长公主的嫁妆都给卖了,眼下本官实在是舍不得吃喝啊。”李观棋到了席面上,也只喝几杯普通的散酒,一开口,处处都是熨帖,听的那亲兵都跟着红了眼眶。
看看,好官啊!真是好官啊!
啊!听听!长公主都卖嫁妆了!真是体恤为民啊!
酒过三旬,李观棋已经将军营内的事情打探的差不多了,他饮下一杯薄酒,目光左右转了一圈,后才不经意的问:“为何不见宋大人?”
跟李观棋喝酒的亲兵目光一凛。
李观棋装似不曾察觉,只是又道:“我以前是在公主府上做从官的,与宋大人常见面,有几分交情,这次出长安来,长公主还叮嘱我瞧瞧宋大人——我记得方才,我去请了这位宋大人,眼下怎的不曾瞧见?”
亲兵咂摸了一下酒杯中的酒味儿,后道:“大人忙呐。”
忙什么就不能说了。
李观棋似是也不着急,只笑着点头道:“长公主给我留了一封信,回头得去送给宋大人,一会儿劳您带个路。”
亲兵自然应下。
他们王爷虽然时不时癫狂一下,但是大多数时候还比较冷静,也不因为跟宋大人争吵,便将宋大人关起来谁都不让见,长公主来送个信也是理所当然。
待到酒席宴散后,李观棋并不曾亲去送信,而是安排了一个小将跟随亲兵一道儿去宋知鸢的帐篷前。
他们二人正撞上要去烧水的宋知鸢。
当时宋知鸢提着两个桶在走。
耶律青野本来也不是什么爱沐浴的人,他不跟宋知鸢滚在一起,都不会一日洗两遍的,现在不过是为了磋磨她。
宋知鸢明知道,但也不翻脸,只是将水拿去提,谁料路上突然听见有人在不远处激动地唤了她一声:“宋、宋姑娘!”
宋知鸢回头来看,正瞧见一张熟悉的脸。
她愣愣的瞧了一会儿,有点忘记对方叫什么名字了,等对方冲过来,一连串说了一大堆话的时候,她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是谁。
“我太久不见你了我还以为你死了,那时候我去军营里去选武状元,我们那儿全都封闭了,我根本都出不去,我都不知道外面打仗了,等我出来了你都出长安了,我本来都选不上官,后来还是遇到了李观棋,他选了我进了金吾卫里——”
过去的事情在脑海中回荡,宋知鸢喃喃的道:“吴公子。”
吴惊云,吴公子。
不,是吴小将啦,他显然是跟了李观棋后,被提拔进了金吾卫。
金吾卫可是个好地方啊,天子近臣。
说话间,吴公子替她提了水桶,去一旁烧水,两人言谈间,烧水的时辰都快了许多,好像一眨眼水就好了。
吴公子提着两桶水就跟着宋知鸢走,他完全不知道这水是给谁烧的。
宋知鸢也没提醒他,只伴着他往主帐的方向走。
反正耶律青野从来不见她,她送个水就走便是了。
但她并不知道,她与吴公子一起到帐前的时候,耶律青野正在帘帐之内望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