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也不是没有发现,她发现了一些,但她以为自己不会落到这个下场,所以没在意过。
被爱的人从来都是不识抬举、有恃无恐的,她被情欲冲昏了头脑,见他为了过来亲两下什么都肯做,哄两句话就信以为真,竟以为他是个可以胡乱引诱,拿来当踏脚石的人。
现在自困囹圄,也是她活该。
她当然可以向永安求救,但她不愿意让这些事情掺杂在永安身上,人各自都有因果,她自己来背自己的,所以她不肯跟永安说是什么事,只让永安先走。
永安不通政事,信以为真,便道:“那我先回,待你回了,我便给你封官。”
左右这军营也待不了几日,战争都快结束了,没有那么多粮食养他们,他们很快就该回去了。
宋知鸢便站在原地目送永安离开。
长长的军队在原地拉出一条长线,走出很远才彻底消失。
等到人彻底走了,宋知鸢回头一看,才发觉耶律青野也早走了。
她只能自己走回营地之中。
回营地的路上,她一直提心吊胆,不知道耶律青野要去对她做什么,但偏偏,她这一路走过去都格外安静,没有任何一个人过来找她的麻烦。
耶律青野像是把她给忘了,只是一切如常的将她丢在这。
她有些不明白耶律青野在想什么,明明说了不愿意见她,却也不让她走,她也不敢去见耶律青野,就这么一直躲着人,直到过段时间,来了个亲兵,说王爷点名让她去给王爷打水。
宋知鸢茫然了一会儿,点头应了。
她隐隐能够察觉到耶律青野为什么不肯放她走。
他舍不得像是对之前那群人一样杀了她,却也不情愿就这么放了她,只把她留下来,就这么日日留着她,用这种幼稚的手段来折磨她。
他沐浴要她打水,他用膳要她做汤,却又不准她出现在他面前,中间还要用旁人来在其中传递送物,但东西真的送到了耶律青野的帐篷里,他也不吃不碰,有时候恼起来,还要骤然掀翻这些东西。
一旁的亲兵看了,都要低下脑袋来,哀叹一声倒霉。
这种行为就像是在火堆旁边埋了一个鞭炮,不知道什么时候,宋知鸢就要就被耶律青野身上的火星子给点了,然后被炸的尸骨无存。
幸好宋知鸢也乖觉,被耶律青野掐了两回,浑身的骨头都软下来了,现在远远碰见耶律青野就躲,就蔫蔫儿的垂着脑袋躲看,从不出去现眼找事。
耶律青野有时候大半夜醒来,坐在床上气的说不出话,便要叫旁人去宋知鸢帐篷里,将人叫醒。
“本王要沐浴。”他道。
宋知鸢就得去打水。
小姑娘被叫醒的时候迷迷瞪瞪的,但也不翻脸,不生气,只慢悠悠的点点头,然后披上一层棉衣裳,由着亲兵打着火把,带着她去取水。
取水的地方在很远,有一条冬日里的河,要砸碎河面才有水,但宋知鸢是走不了这么远的,王爷也等不了这么久,一般都是亲兵替她作弊,带她直接去附近的帐篷里取水,然后再替她烧开,宋知鸢只要将水桶提到帐篷门口就行。
真要让宋知鸢这么个娇娇姑娘去烧水,能直接烧到天亮去。
因为王爷不肯见宋知鸢,所以亲兵还得提进去。
亲兵提进去的时候,耶律青野正坐在案后,神色冰冷的掀起眼皮来看他一眼,后问:“人呢?”
问的当然是宋知鸢。
别看王爷不愿意见她,但每日宋知鸢做了什么,王爷却都要知道。
耶律青野当然要问,他要知道这个女人有没有后悔,有没有好好赎罪。
“宋姑娘刚歇息,被叫起来后也不曾恼,现在正站在外面等吩咐。”亲兵道。
这些显然不够满意。
耶律青野又看向亲兵。
亲兵后背都开始发麻了,有时候伺候主子真想在伺候一头猛虎,不是说主子很厉害,是说他听不懂主子的意思,主子也不说人话啊!
他到底是想问什么?
亲兵不知道,但亲兵胡编乱造,为了不被殃及池鱼,亲兵微微垂下头去,硬着头皮说:“宋姑娘瞧着分外思念您。”
耶律青野冷呵一声。
思念他?不过是演戏罢了。
“滚出去。”他一脚踹翻水桶。
亲兵赶忙拎着水桶退下去了。
亲兵走了之后,他便盯着地上的水渍来看。
那水渍渗透在地毯上,像是也浸透了他的心,让他觉得沉闷极了,人也喘不上气,像是被压在北江底,那些湿重的思绪纠缠着他,让他反复的想,她到底爱不爱他?
也许是爱过,也许是没爱过,他总会去想那些旁枝末节,每一丝蛛丝马迹都要放大,放大,放大,人的情绪被各种小事所左右,浑身的力气似乎都消耗在了这里。
再冷静的人,也会在爱里变成疯子。
她来找他,他要生气,要恨她,她不来找他,他还要生气,更要恨她,她想他,那一定是作假,她不想他,那就是她绝情。
这人如同脑内有疾般反复无常,一句道理都说不通了。
陷入到爱意里面的人都是疯子,耶律青野只是疯的更厉害一点而已,别人认命放手退后,他不会,他只会短暂内伤自己然后开始疯狂外伤他人,谁靠他太近谁倒霉。
他这样大权在握的人发疯,比一般人发疯更吓人,因为有些事儿,他是真的做得到。
而宋知鸢反倒对此接受的十分顺利,大概是认准了她对不住他,所以耶律青野怎么给她找麻烦她也不翻脸,耶律青野是一把硬烈的刀,她却是一团棉花,什么都顺着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