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把事情都推到我头上……来瞧我,是怕我鱼死网破,将‘李司卫’这着暗棋抖落出来吧?”
胡卿言双手交叉,抵在额上,说完才抬眼。
李通涯的目光和他相持了一会,嘴角一动,
“果然,胡帅即便关在此地,虽猛虎不能啸林,仍旧自有渠道。”
接着他看往走道的尽处,解释起来:
“……所以,所以这些都是靳则聿的主意,这样一来,连带你漳河岭之功,一并去了,陛下知道你是他的忠臣,但此刻……只能将计就计,待事成之后,为你平反。”
胡卿言一笑,“冢中枯骨,要平反何用?”
“你放心,陛下对你另有安排。”
“我……妹子,”胡卿言朝那悬窗眯了一眼:“陛下如何安排?”
李通涯有片刻的停顿,他似乎是想了一想:
“靳则聿说了,他不会留你性命,他要让陛下下旨杀你,也不会让舒妃再留于陛下身边,或是赐死,或是……”
胡卿言十指攥紧,又缓缓放开,一双眼睛盯着李通涯半晌,笑了:
“这些究竟是靳则聿的主意,还是李指挥的主意?”
李通涯眼里的光渐冷,
“胡帅,我主张……杀你,但陛下仁义,坚持留你一命。”
第82章帝王难得,竟见他笑了。
迎来客至,秦管事如今是极少过问的。
只一早,门房接到了一位特殊的来客——言侯府上洛城跟来的老仆,领了两个随从,奉了言侯的一封书信,说是要交给王爷,轻也不得,重也不得,于是只能先知会秦管事。
今日陛下召见,府中与护卫营等皆忙于调配,但秦管事仍不失礼数,送至府门,垂目手中书信,眉头一拧。
照例言府有什么吩咐,通晓王妃从人便是,这般郑重而来——
言侯这番行动,意在避开王妃。
思量间,一阵马蹄声从西头传来,晃眼间几十乘马已至跟前,白色的长披猎猎生风,露出胸前蓝底云纹,双花间绣着一头金豹,邢昭于府门前勒马,他向来性情谦和,并不在他们这些人面前拿腔,下马便道:
“原是在宫门口等候王爷,想着巳正还早,便领了人过来,同王爷一道进宫。”
原本也提防着进宫途中有人横施暗算,见邢昭相送,登时缓了大半,秦管事自然知道王爷待他非同一般,也不往待客的院中引,只说道:
“正好有一份书信要交给王爷,老奴给将军带路。”
辰正时分,王爷院中仍是安静,屋门合紧。
从院门里头看去,王妃的两个丫头坐在石阶上。
常乐觉警,见管事向她示意青莲,便拱了拱青莲。
青莲到了院外,未想竟见到邢昭。
那日“邢将军”拿刀抵着荀大夫的脖子,这一幕着实把她吓得不轻,见着他仍有些惴惴。
忙恭敬行了一个礼。
邢昭朝她微微颌首。
言子邑神智是有些糊的,屋里的灯烛亮了一整夜。
她几度醒过来,以为天亮了,没想到天还没亮。
靳则聿将她抵在那张六角桌上。
手和手臂覆笼在她胸前,拇指时不时地拨动一下。
那六角桌之前查抄王府的时候,不知道被谁弄缺了一个角,没来得及重新打磨,小腹刮在上面有些疼。
靳则聿在她身后,整个人像被他锁在肘弯里,移动不了半分,她反身喘了下:“王爷,疼。”
靳则聿将他的手掌移下,覆在她的小腹上。
合在他进出之间。
一刹那从疼转入了一种很强的生理反应。
胸前没有依托,余光中晃得自己都看不下去。
转头抗议间望见了他的下颌角,撑在桌缘的手不知为何本能地去攀他,却被他扳过下巴。
脖颈前侧感觉被拉伸,一个有难度的吻。
五指在他如铁的手臂上留下几道抓痕。
似乎一晚上从屋里的这里到那里,就是没在床上。
最后在床上醒过来,天终于亮了。
模糊间听见青莲的声音,又听得外面通传——邢将军在院外等候,有一种每次都被他抓了个“现行”的感觉。
匆忙穿戴。
一封信展在桌案上,靳则聿一边理袖,一边阅看,一旁是青莲在安静地磨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