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丫头同你一个帐吧……”
第64章竹如“自然是,所有人。”
“言氏挟持了胡卿言,李兆前打了言氏,胡卿言提刀杀了胡内监……这都是什么事?!”
成帝“啪”地一声,将手里的密奏掷于地。
拱卫营的人一愣。
今早接报,靳则聿果然如胡卿言所料,并未从北面过青城、海岱,而是一路绕道直取京师,这一绕原本要渡西边的长河,需弃马登舟,溯江逆流,本想倚借此做屏障,奈何探骑言靳则聿自带八千兵马,一夜之间,竟已直接屯于距京二十里外的阳村坝,从北而下,俯瞰京师,邢昭领三万兵压后,据悉,其中竟然还有洛城的兵马,竟觉当初让言氏嫁于靳则聿,结之姻党,此举无异于投畀豺虎,当然,此刻也不是懊悔之时。
他看着拱卫营的人,正对着掷地的密奏怔愣,也不敢弯腰去拾,亦觉自己有些失态。
叹了一声,
“他人呢?”
身旁内监道:
“胡帅在门外侯旨。”
“传他进来。”
胡卿言跨步入内,见地上被掷得有些不规整的折页,侧头凝了一会,笑道:
“这是?”
“前夜你背叛孤的证。”
成帝的声音似乎从丹田而出,厚而沉,像一个注脚。
胡卿言却没有丝毫慌乱,只寻常语气:
“前夜我同程阆歃血为誓,兵不血刃,便拿下了此营,总要在两拨人面前都做做样子。”
成帝知道此时在这等问题上纠缠已无意义。
听完,便从手边抄出另一封奏呈,递给胡卿言:
“看看吧……孤不知道他们怎样渡过西河。”
胡卿言落座,看了奏呈一眼,接着,双手将那奏呈抿合抵靠在眉心,闭上眼思索了一会儿:
“踏冰。”
胡卿言吐出两字,同时睁眼:
“我前些日子去看过离京二十里的村镇……阳村坝,它西面长河偏窄,已结了厚冰,马蹄可踏冰面,跨过西河……”
“真将才也。”
成帝此时也反应过来。
“众人都说,隆冬腊月,士无赢粮,马无宿藁,又将值年关……铁马冰河,靳则聿居然依然能用之,他选此地,可见往日功夫。”
成帝露了一丝笑,胸口微微起伏,看向胡卿言:
“佩服吧?孤也佩服。”
胡卿言垂目半晌,
“多拖一刻,便被动一分,他们能一路直下,是因为朝堂上并未引其为贼,故无人拦阻……陛下若再不引其为贼,我便要被天下视为贼了……听说萧相今日早朝当着众臣谏言,‘从古至今,举反兵之师,指令奸臣,少则两人,多则一党,荀衡一文中,既唯指胡帅一人,何不卸其任,谢靳王而阴留之’,陛下可要依其言行事?”
成帝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却反问,
“你怎么看?”
胡卿言对向成帝的目光:
“那还不如……贬谪出京,言我已窜,给我密令,我至南方募兵,如靳则聿所言为真,他此番只为我一人,他便不可攻京师,如他并未截我,仍留京师,则可号令天下勤王。”
成帝叉手:
“再看吧,兵力的集结、武械马匹的调配、粮草辎重的筹备……先一步步来吧。”
胡卿言沉下目光,在一方砖地上停留了一小会儿,干脆道了一个字:
“好。”
说罢,立身便往外走。
“回来!”
成帝唤住他:
“萧相侄儿提出让竹如出面,缓之,礼部拟了个封号,以‘长固夫人’代亲属先抚之,不管有用与否,你安排一下。”
胡卿言点了点头。
又背身过去。
成帝的声音忽然在背后缓缓地慢衍开——
“他邢昭一家死于战乱,唯留一个孤妹,你胡卿言原先的兄弟家人也死了,唯留一个孤妹……孤理解你。”
胡卿言缓缓偏过头去。
喉头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