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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50(第18页)

第48章寻变“一人向隅,举座不欢。”……

在手中烛火的照射之下,靳三爷眼下的乌青显得明晰,他手里的烛火随着步子打着绕,一张脸的轮廓也被烛火勾出来,颌下棱角分明,鼻梁尤为高挺,是一张做事的脸。

大案上的几面令旗是早就备好的,相互间摆得距离都似汇量好的一般,王府中只有这张长案铺得上几面令旗。

言子邑感觉自己像在逛博物馆。

此刻已经在博物馆讲解员——三弟的讲解带领下。

绕着这张大案逛了第二圈。

言子邑对于七十厘米的令旗实物的理解也有了递进。

三弟适才讲解到小字,直言根据靳则聿上次提点进行了跟进。

“令箭、王旗等愚弟便不烦大哥过目了。”

说着,他擎着烛台在前,讲到某一处细节,便将烛火引到那一处,正倾身,看了一眼正在细看泥金小字的言子邑,额头飘着精光,语带自傲道:

“母亲和几位奶奶嚷着要看一看,想嫂子前番亦在,或许有此兴致。”

言子邑心想这是把她拉过来证明一下他除了醉酒闹事,也是能成事的人。

她浅笑一下,权作回应。

隔着案抬眼看了一下靳则聿。

他一直是背手,随着三弟走,淡淡应了几句,这“视察”虽没有大批人马相随,压力还是无形的。

“大哥说,发至军中,泥金小字也会细看,既如此,愚弟便想,不如添‘北营总督、骠骑将军、靖寇将军’等字样,这样各营,各司皆唯一道,且大哥言到无黄缎王命之旗贵气大减,此言更提点了愚弟,便在尽力缩省之余,每套旗配黄绸方套一副,这样一来,更显精整。”

说罢用烛台去照那方套。

言子邑觉得三弟可能并没理解靳则聿话里的意思。

应该是看问题的视角产生的理解偏差。

但态度还是好的。

“这些都是小节,”靳则聿语气和缓,“批郤导窾,关口也不在这些上头。”

三弟像被刀子扎了一下,刚刚兴奋之色灭去了大半。

强按下心中不快,从柜架上取来一摞账册:

“所有用料,包括铁器等,余弟皆已造册。”

靳则聿目光落在那摞账册上,淡道:

“你的公事,不看了。”

靳则洲眼中渐渐浮出一丝感伤,将那烛台放至一边,拱手道:

“愚弟剖心直言,这次冬季的一批令旗,愚弟接的时日尚短,白日里督营工匠,夜里汇作核算,可谓是脑汁绞尽,但时日在这里,难免还有思虑不到的地方。宫里虽看大哥脸面未敢刁难盘剥,钱都能用在刀刃上,但其中又有不少梗阻,夜间更是难眠,却不能说‘缜密’二字,‘尽力’二字,或可一提。”

靳则聿沉吟半晌,道:

“也便做出些眉目来。”

这虽不是明赞,但靳则洲听大哥此语,不知为何,竟下了泪来。

靳则聿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目下是九月中,令旗十月初便要到各营,可预备着了?”

这下连言子邑也听出关爱之情。

靳则洲触动情肠,一时哽咽:

“……便……想等大哥过目,便预备启程了……”

督帅府设在北域边城,不远便是北境大营。

京中递部文的官先至城内署衙,再派人将两车旗、架之物运至大营。

至大营,刚抛过一场大雪,出京中还是萧瑟,到这里却是一派凛冬气象,关外山河与京师着实不同,巍巍壮观,运旗官正要把车上东西都卸下来,觅路远踏,手脚都使不上力,如同不长在自己身上,一时论起邢将军在北境打仗,将刀刃绑在臂上一举,经到此都不由得笑着赞同起来,正说着,看四周有许多兵士围了过来,盔帽似与京里不同,走到跟前,才发现是盔帽上尚有残雪。

余帅十月初三日早见客两次,昨日接部文,军令旗一同颁到,又听行中之人谈起京中消息,胡卿言围猎擅射,降革罚黜的旨意虽然还没下来,却闻圣上明言“怙恩娇纵”,督军督府已不让去了,闻其不问军务,或率同部属痛饮高歌,或于酒楼独自饮酒,来往无忌。京中此地,六部九卿最讲的就是一个“风向”,见君恩显然是淡了下来,虽他人缘尚在,却也不敢示近。

问到如何议罪,来人便笑言:“说什么的都有,有说军猎一家,该罢他督军督府的职官,有的说毕竟不是什么大事,罚得太苛也不近人情,况他救过陛下的命,此功甚大,应该罚奉了事,或是调任,也有说督军督府本新立不久,或可裁撤,刑部论得最谨,说应该交付有司,严审既往种种,然后按律问罪。正因如此,颇费思量,陛下一时也拿不定。”

闲谈之间,已至申刻,才送客,便听外面吵闹。

署衙前头亲兵都从大门内退了出来,一时把腰间的跨刀都拔了出来,从阶上到铺石官路,响起了橐橐靴声,官路上立不住,就立到了坪上。

就见卞虎臣戎装佩剑,甩了膀子,提了一杆旗从外头走进来。

他步子极快,旗面似是一分为二,在杆头上摇晃,被他大喇喇的步子提得猎猎发响。

“余帅!”

卞虎臣三步两步赶进正厅,将那旗往地上一掷,旗面缯布已被撕开,下头铁脚坠地,一时挥弹得老远。

“余帅!今日这些东西到营,本是高兴事,军中都围来一看!谁想,我手底下的一个兵拿在手里还未细看,这旗面竟撇了开,这缯布粗糙至此!”他目视手比:“底下听闻,这一季的旗料,是靳王的弟弟督办,他们在京城克扣公粮,吃香喝辣,我们在这里挨冷受冻,这运旗的狗东西还看猴一样笑,三千兵丁,激愤难抑,扣了运旗官,来找我要说法,我也说不出来,只好领着这东西来问督帅!”

“把佩剑卸了!东西拾起来!”

余铁笠大声一喝,廊底的兵将都吓了一跳,外头的兵听见这一声厉叱,也都安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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