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龙十八年,兵部尚书范德岳伙同秦王高湛设俘于太极宫,企图捉拿西林阉党的头目严怀沙。
消息被提前走漏,遭到了西林党人的反攻,秦王一党败下阵来。
秦王高湛被当场诛灭,范德岳逃出了长安。
那兵部尚书与静安侯韦春知是同窗。
阉党本就不待见韦春知,借口搜寻侵犯屡屡派神策军闯入侯府搜查,出入内帏毫不避讳。
摔摔打打,吃拿卡要,将百年簪缨世家闹得几无安宁。
在这样逼迫下,韦春知终于给缨徽回了一封态度明确的信。
之前缨徽以怀孕之名,写家书诱骗阿耶和阿娘来幽州探望。
皆被韦春知以朝官无旨不得出京为由婉拒。
幽州局势初定,仍有隐患。
再加上沿路烽火不休,拖家带口的。
变数太多。
但西林党发难,隐有抄家灭族的征兆。
韦春知不敢再耽搁,给缨徽来信。
说想辞去中书舍人之位,领闲差。
举家迁往幽州。
只是西京距离幽州千里,烽火不休,贼寇扰民。
请求幽州李都督派兵接应他们。
缨徽大喜,忙派人把消息告诉李崇润。
李崇润最近忙着练兵,整日泡在军营里。
多的时候十几日不回府。
得到这个消息,罕见地回来陪缨徽用晚膳。
时至腊月,她肚里的孩子已经八个月了。
肚子很大,坐下的时候要把笙蹄往外挪一挪,不然肚子就会碰到膳桌。
李崇润在时,不喜侍女伺候。
白蕊和红珠都被赶了出去。
缨徽提起筷箸,挺着个肚子,灵活地往自己碗里扒拉菜。
李崇润观察她许久,忍不住说:“你少吃一些吧,郎中说了,小心孩子太大不好生。”
她叼着鸡腿,含含糊糊地说:“可是生子艰难,稳婆说要流很多血,我要是吃得少了没有力气,生到一半死了怎么办?”
“能不能别胡说八道!”
李崇润面有薄怒,厉声喝道。
他泡在练兵场,有时兴致来了亲自下场厮打。
风吹日晒久了,从前白如美玉的面皮黑了许多。
瞪眼生气时显得更凶悍。
缨徽从来怕他,蔫蔫低沉下头,把鸡腿放回盘子里。
她身边没有可心的长辈,阿娘压根没有教过她怀了孩子该如何保养。
唯一有个高兆容,压根没生过孩子,也是一知半解。
只是不想死,郎中又总是说她气血两亏,才要多吃一些。
原来这也不对吗?
像霜打的茄子,耷拉着脑袋。
李崇润揉了揉她的头,说:“我派人去接应,你准备准备迎接娘家人——哦对了,你三哥我还关着呢,要不要先放出来陪陪你,解解闷?”
缨徽木然问:“怎么解闷?没事削他手指玩吗?”
李崇润戳她额头。
自从他给了谢世渊解药,缨徽恢复些许生气。
再不像刚从易州回来时那样,终日死气沉沉。
孩子临盆在即,一切好像都往好的方向发展了。
是这样吧。李崇润望着缨徽绮丽舒展的眉眼。
不知缘何,总是隐隐不安。
夜间,两人刚沐浴后要安歇。
岗哨探到有散兵逼近幽州关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