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似乎还是否定打败了肯定,祁聿风嗤笑一声,车厢内弥漫着失落。
透过后视镜,许林看到大老板转头用深沉的目光注视了一会儿熟睡在旁边的路听。
手伸过去,轻轻揉了揉没心没肺小孩的头发。
“也是,表面情人也挺好的。”
“你不喜欢我没关系,没关系。把我当表面情人也好,觉得利用我很涨面子也不错。只要能护你一世周全,你怎么玩我都可以的……”
“不是的!”许林忍了半截车程,终于还是鼓起勇气,打断了他老板的自我否决。
“……”
祁聿风往前看了一眼。
手指上的动作微微顿住。
许林的脸涨的通红,这是他第一次对祁聿风的言论进行否定。他很紧张,但他不能再继续看着自家老板消极对待重中之重的感情问题。
哪怕他也没谈过恋爱在,爱情是需要两个人共同去经营,这个他还是知道的。
许林调整了一下脚下的离合,让车重新步入正轨。他粗略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透过后视镜,时不时打量两眼坐在后面的祁聿风的脸色。
开口:“祁总,我感觉,小路先生并没有把您当成表面情人。”
祁聿风又自嘲笑了一声,仿佛无数次听到他人对自己的虚与委蛇,挑让他心情好的话取悦他这种事他早就见怪不怪。
“您别误会,我不是为了讨好您,才这样说的。”许林一眼识破老板嗤笑的含义,尝试着去打破刻板印象。
“我跟着接送小路先生也有半年之久,我对小路先生的了解也算是比较深厚。诚然是有表面情人这种可能性,但——”
“小路先生跟剧组里,不止一次提及过您。”
“……”
祁聿风嘴角的嗤笑逐渐褪去,换来一点点抿成线。
压在膝盖西裤上方的手,攥成了拳头。
似乎有些许紧张。
许林:“您刚才也听到刘先生承认,小路先生每每提及您和他的点点滴滴,都不是一笔带过。他会跟同事们分享您和他的所有日常细节,细致到哪一天您为他做了什么饭,他时隔很多天,都能精准无误说出。”
“虽然小路先生隐藏掉您的身份,不愿跟同事透露您的姓名,可、哪有把备胎对自己做过的事情全都记住到脑子里的人啊?您说您是表面情人、小路先生不爱您,但小路先生能记住和您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所有细节,这恰恰是自然流露出的最真实最发自内心的爱意。”
“对一个人的细节能记得如此牢固……我不认为这只是把您当成表面情人会做到的程度!”
祁聿风沉默了片刻。
许林看问题的角度很特别,也似乎……很对。
但。
祁聿风沉思了片刻,内心进行了一番激烈的挣扎。
他翻来覆去的思考,翻来覆去的肯定又否定。
却最终,还是沉默地摇了摇头。
轻轻道:
“或许吧。”
“可,哪有人真的喜欢一个人,会一直对对方说,他讨厌他、他恨他呢……”
“他说过的恨我,我都已经习以为常,多到哪怕记忆长河中的某一天他说他想与我和平共处一下试试,我都能记住很久。然而就连让他少憎恨我一点儿的记忆,我都从记忆长河中捞不出来超过两次的数量……我真的没有办法把这些归纳总结为——他可能喜欢我。”
许林也摇了摇头。
“或许……小路先生属于,对亲密感情承认有羞耻感的这类人呢?”
“……”
?
祁聿风坐直了一下身子。
果然,后车厢传来他疑惑的询问声,
“亲密感情承认的羞耻?”
许林跟着祁聿风这么多年,读过不少心理学书籍,祁聿风看的大多是商战政斗的心理学,许林有时会偷懒,看看人文社会学方面的野路子书籍。
亲密感情承认羞耻,顾名思义,不齿自己的感情。
许林:“嗯……就是怎么说呢,有那么一类内心丰富又敏感的人,会启齿表达自己的感情。”
“这种人面对自己的感情,越是喜欢,就越是抗拒去承认。具体表现便是见到某一个人突然有特别抵抗的情绪,以前不少这样。这其实就是对那个人动了感情,喜欢上了那个人,但他并不愿意承认。”
“越是反感的激烈,就表明喜欢的越深。只是他们不愿意去表达自己的内心。书上说患有这种轻微亲密关系恐惧症的人,如果不是对方主动去挑破、逼迫他们克服羞耻之心去承认自己的感情,恐怕这辈子,都没人能知道他们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感情也付之东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