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晃出细碎的光,映得她眼角的细纹愈发清晰。
“来了。”
燕林氏指尖顿了顿,目光从镜中扫过姜宁素净的装束,“这祈福礼是国公府头等大事,你既嫁进燕家,也该学着操持。”
“母亲说的是。”
姜宁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声应下。
几人表面不和,但至少还是要装出一副母慈子孝的模样。
燕林氏冷呵一声,不多时,便见到苏柳走进来。
“妾见过主母。”
说话时,眼睛瞥到一旁的姜宁,她隐去眸中情绪,俯身行礼。
“起来吧,你来的正好,国公爷既然宠你,家中的事情,你就不能什么都不做。”
燕林氏簪完簪子,笑着看向两人。
燕老夫人让苏姨娘和姜宁来分权,那她就让他们好好看看,不是所有人都能管好这个家的。
苏柳在燕林氏面前一向老实,所以她低眉顺眼地应下,指尖却在袖中无意识地攥紧帕子。
姜宁将这细微动作收入眼底,忽然想起燕明华曾说过,苏柳每次紧张时都会下意识揉碎手边的布料。
“父亲征战沙场,是晋国英雄,为父亲抄经祈福,祈求祖母和父亲身体康健,长命百岁,本就是应该的事情。”
“只是母亲,不知这抄经人选……您觉得选谁更好呢?”
话说完,姜宁看到燕林氏走过来坐下,伸手端起一杯茶盏:“苏姨娘写的一手簪花小楷,极其工整好看,听闻还是国公爷手把手教的。”
“不如就交给苏姨娘?”
燕林氏轻抬眼看了下她们两人,不动声色的说出这句。
提抄经的是姜宁,定人选的是燕林氏,到最后,燕林氏却能让姜宁和苏柳先都斗起来。
她还真是一刻也不消停。
姜宁唇角微勾,笑意不达眼底:“母亲好记性,苏姨娘的字确实出挑。只是这祈福抄经关乎国公爷安康,若有人心怀不轨,抄经时稍有差池,岂不是折损了福气?”
她目光轻飘飘落在苏柳身上,“听闻苏姨娘近日总在小厨房走动,怕是抽不出空来专心抄经。”
苏柳脸色骤变,攥着帕子的指尖泛白,强撑着笑道:“二少夫人说笑了,妾一心为公爷祈福,再忙也会抽出时间。只是不知二少夫人为何突然提起小厨房?”
燕林氏轻抿了口茶,眼中闪过一丝兴味:“既然苏姨娘这么说,那就这么定了。姜宁,你负责盯着苏姨娘抄经,务必不能出半点差错。”
姜宁垂眸应下,心中冷笑。
燕林氏这招借刀杀人用得妙,既让她和苏柳针锋相对,自己又置身事外。
她抬眼看向苏柳,对方眼中藏着阴鸷,想必已经猜到这是场针对她的局。
夜色渐深,姜宁站在祠堂外,看着苏柳在烛光下一笔一划抄写经文。
“少夫人如此聪慧,岂会不知这是一场局?”
苏柳握着笔,淡声说着,姜宁抬手拢了下衣裳:“姨娘不也没说什么?”
“既是母亲吩咐,你我还有抗拒的份儿?”
话音落下,姜宁听到搁笔的声音,她扭头,看到苏柳起身。
“二少夫人,我不过是一个妾侍,不是你的敌人,你的敌人,不是我。”
苏姨娘浅笑,依旧是第一次见面时的温和模样,人畜无害。
姜宁却没有应声,而是朝着苏柳走近:“苏姨娘,你说错了,我在这个府里,从来都没有敌人。”
“有敌人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