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算计,没有谋划,只是踩着松软的泥土,听着蛙鸣虫唱。
远处几个孩童追着萤火虫嬉闹,嬉笑声洒满田野;老农扛着锄头慢悠悠往家走,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村口的老槐树下,几个老人摇着蒲扇下棋,棋子拍得啪啪响。
一切都那么熟悉,又那么珍贵。
郑仪深吸一口气,仰望渐沉的天空。
星子初现,忽明忽暗,像是命运棋盘上散落的棋子。
次日清晨,郑家小院外传来汽车的轰鸣声。
郑父推开院门,顿时愣在原地。
三辆黑色轿车停在土路上,赵建平带着儿子赵小川站在最前面,身后还跟着几个西装革履的人。
这位在松林县横行多年的开发商,此刻脸上堆满笑容,完全不见往日的跋扈。
“老郑!哎呀,早该来拜访了!”
赵建平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握住郑父粗糙的手。
“昨天才知道小畜生得罪了您家公子,真是……”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看见了从屋里走出来的郑仪。
四目相对,赵建平的脸色变了又变。
郑仪穿着普通的衬衫长裤,但那种不怒自威的气质,和昨晚在电话里形容的“省委特训营学员”“程秘书长座上宾”对上了号。
赵小川更是直接躲到了父亲身后,哪还有半点校霸的影子。
“郑、郑同志!”
赵建平额头冒汗。
“我今天是专程带犬子来赔罪的!”
他一挥手,身后的人立刻抬上来几个礼盒——烟酒、补品,甚至还有一台最新款的智能手机。
郑父郑母手足无措,郑浩则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往日嚣张的赵家父子会如此低声下气。
郑仪站在台阶上,平静地看着这一幕,既不热情,也不苛责:
“赵总客气了,小孩子打架而已。”
轻描淡写一句话,却让赵建平如蒙大赦:
“是是是!郑同志大人有大量!”
他拽过儿子:
“还不道歉!”
赵小川战战兢兢地鞠躬:
“郑叔叔郑阿姨对不起!郑浩对不起!”
郑仪微微一笑,没有拆穿周慕云在这背后的运作。
权力有时候就是这样,甚至不用你亲自开口,就会有人替你摆平一切。
赵建平的腰弯得更低了。
在松林县混了这么多年,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绝望”。
原本以为儿子在学校打几个穷学生不算什么,可这一次,他踢到了最硬的铁板。
昨天傍晚接到县长电话时,他正喝着酒,电话那头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赵建平!你儿子惹了不该惹的人,马上给我处理干净!”
他还不以为然,结果不到两小时,税务局、住建局、环保局联合检查组就来了,连夜封了他的工地账目。
托了好几层关系打听,才隐约知道:儿子打的这个郑浩,背后站着省城的大人物,连新诚集团的副总都亲自过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