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母欲言又止:
“那位周先生帮了大忙,浩浩的事……”
郑仪笑了笑,揉了揉弟弟的脑袋:
“以后遇到什么事,记得先跟我说。”
他没再多说什么,既没有在父母面前点破周慕云的商人本性,也没有表现出对这次“雪中送炭”的过度感激。有些事,家人知道得越少越好。
但这份人情,他心知肚明。
周慕云这一手玩得确实漂亮。
既帮他解决了家里的麻烦,又没让郑仪当场承情,甚至都没让郑家人告诉他。若不是这次回家,他可能很久都不会知道此事。
可正是这种“不邀功”的姿态,反而更显高明。
家里的老挂钟“咔嗒咔嗒”走着,郑仪坐在院子里陪父亲喝茶。
“爸,别想太多。”
他给父亲续上一杯热茶。
“周先生既然出手帮忙了,这事就翻篇了。”
郑父抽了口旱烟,眉头舒展了些:
“你在城里……认识的人不少?”
“还好。”
郑仪笑笑,转而谈起田里的收成。
他知道父亲在担心什么,农村人最怕欠人情,更何况是“大人物”的人情。但他不想让家人卷入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网。
晚饭很简单。
一碗腌笃鲜,咸肉和鲜笋炖得酥烂;一盘清炒时蔬,是自家地里刚摘的;几个刚出锅的玉米面饼子,带着灶火的香气。
“城里吃不到这么新鲜的吧?”
郑母给儿子夹了块最大的咸肉。
郑仪大口啃着饼子,含混道:
“嗯,还是家里的饭香。”
没有山珍海味,没有觥筹交错,只有粗瓷碗相碰的声响,和家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郑浩扒着饭,时不时偷瞄哥哥一眼,欲言又止。
饭后,郑仪主动收拾碗筷。郑母想拦,却被他笑着挡开:
“我在城里也得自己洗碗。”
院子里的水井旁,兄弟俩并肩蹲着刷碗。
“哥……”
郑浩终于忍不住了。
“那个周……”
“不该问的别问。”
郑仪冲掉碗上的泡沫。
“你只管好好读书。”
暮色四合,郑仪踩着田间小道慢慢走着。
晚风裹挟着稻花的清香,吹散了白日的燥热。远处起伏的山峦如浓墨勾勒,偶有炊烟袅袅,与天边的云霭相接。
这是他重生后第一次真正放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