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冬没矫情,顺着他的动作把喷雾器放下,“郑老师,你不是在那边接病人吗?”
“伤员越来越少,用不到我了。”
言冬“哦”了一声,伤员变少,是个好消息。
郑亦修背上喷雾器,言冬把开关旋钮指给他看,“你会用吗?”
刚刚保安大叔可是教了她两遍呢!
“会。”
郑亦修上手很快,看见言冬眼里的震惊,他唇角微勾,解释道:“我以前在农村住过几年,这和打农药那个差不多。”
从六岁,到十五岁,那大概是郑亦修一生中最轻松的时光。
“挺好的。”言冬道。
她并不清楚,那段时间的郑亦修见过怎样的风景,又遇见过怎样的人,但他和煦的目光,足以证明那段经历是温柔的。
言冬安静地跟在郑亦修身边,一步又一步,烈日灼灼,偶尔有微风吹过,带来树梢上的蝉鸣。
郑亦修突然开口,“对不起。”
“嗯?”
突如其来的道歉,让言冬以为是自己没睡好,出现了幻听。
“脾破裂那个病人,我听说了。”郑亦修停下脚步,认真看着她,“你做得很好,我不该质疑你的能力。”
言冬脚尖踢着一块碎石,低下头嘟囔道:“我生气的又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郑亦修不是聋子,自然听见了她的话。
言冬没有回答。
两个人又朝前走了一段距离,她才叹了口气,问郑亦修,“你先回答我,为什么不希望我来这里?”
她要听的,不是郑亦修昨晚在气头上说出来的那些话,而是他内心真实的想法。
郑亦修沉默片刻,才轻启薄唇,“太危险了,我……”
“担心你。”
抢救生命的责任
这句话说出口的一瞬间,郑亦修如释重负。
言冬脸上也绽开了笑容,她歪着头看向郑亦修,“所以我生气的是,你明明可以好好说话,言明利弊,为什么一定要用打击我的方式来劝我呢?”
为什么?
因为郑亦修从来不知道这样的方式会伤人。
过去他所接受的教育,让他以为,这就是关心。
“以后不会了。”郑亦修承诺道。
“你说的哦!”言冬笑着伸出手,小指微曲,“拉钩。”
郑亦修愣了愣,垂眸浅笑,“你一个二十多岁的大学生,还信这个?”
“嗯……对于小学生来说可能有点幼稚,对于大学生却刚刚好!”
郑亦修听不懂言冬话里的梗,但他还是伸出了手。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两根小指勾在一起,拇指相触及的刹那,好似印下了一个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