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在哪里?
是不是在午睡?
她明知这不可能,却还是装作天真地问——这时候特丽莎多半和金光流在露台,她想见夫人,又不想让父亲有所察觉。
你母亲在露台等着你呢。卡洛推推她的后背,催促她扑闪着羽翼飞往那处。她哪有和父亲一样的本领,直说她想极了母亲,兔子一样跑走了。
哥哥不在,不过现在的她已不在乎这些。
祂在她那变成了夫人的爱人,远不及夫人令她念念不忘。
她说不清从何时起金光流习惯独自一人来到父母的神殿,大概是因为万鲜少有时间陪着爱人打无聊的时光,而父亲也自觉地不去打扰女士的聚会。
四个人往往会变成两个人,她在那种氛围中反而更自在。
她拍拍裙子上的土,绕到露台后方抱住了母亲,金光流也对她的突然出现惊喜不已:好久不见,贝罗娜,你还是这么可爱。
祂们中间专门为她让出一把椅子,她灵巧地转过身坐下,看看母亲,又看看夫人。
贝罗娜,别老是像个孩子一样。
母亲看似对她不满,实则嘴角绽放出浅浅的笑意,金箔在祂面颊和鼻尖上闪闪光。
不要嘛,我就喜欢这样,父亲也喜欢呢!
她一边说,一边不经意地打量金光流的衣着,祂平日里精致的盘此刻有些松散,身穿一条浅蓝色的纱丽,她知道那是母亲特意准备的,夫人有时会在父母的神殿中小住一晚。
夫人也是,总是这样漂亮。
她腼腆道,接过金光流推过来的坚果软糖。
至于祂们在说些什么,贝罗娜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她小口嘬饮着加了方糖的红茶,沉浸在金光流肩颈散的迷人香气中。
母亲身上有着很好闻的焚香的气味,夫人则是更馥郁的味道,暖融融的。
她时不时点点头,或者摆出一副认真思考的表情,表示她正认真地参与谈话,如果她显露出疲惫,母亲就会劝她旅途劳顿,早早休息。
她只是想多待一会儿而已。
夫人的手放在她的膝盖上,粉色的甲缘嵌在细长白嫩的指尖,她看见金光流佩戴的手链,一颗颗紫水晶随着祂手腕细微的抖动而闪烁,她想起万的眼泪。
也许这就是祂的泪珠穿成的,她从某次谈话中得知万送给夫人的饰已经多到无处可放,想必这也是其中之一。
她不知道坐了多久,又听了多少体己话,只看见天际从澄澈的蓝转变成紫红相间的渐变色。
夕阳西下,她并不饥饿,可能是吃了太多软糖的缘故。
特丽莎和金光流也察觉到了时间的流逝,祂们拍拍贝罗娜的肩膀,告诉她早些休息,而祂们也是时候回房了。
母亲和夫人感情真好,就连在闺房中也有数不清的话要讲,她不知道通宵聊这些有什么乐趣,只是可怜了父亲在这时总会在其他房间暂住。
她要回房写日记,把倚靠在夫人身边的每一刻都牢牢记住。
临走前金光流叫住了她。
贝罗娜,你会待到明天吗?
祂总是笑盈盈的,声音轻柔,听得她耳根烫。
当然了,夫人,我还要住好几天呢。
那就好,那就好,明天——金光流蹲下来,在她耳边亲上一口,像一缕永不熄灭的春风:
明天我给你带曲奇饼吃,好吗?
呀……谢谢您,夫人,谢谢……她捂住耳朵,久久凝望着那道跟随在母亲身侧的倩影。
傍晚她又见了父亲,卡洛告诉她自己还有事情要处理,明早看不见祂也不要担心。
她爽快答应下,趁机询问母亲和夫人的事情。
祂的确是因为无事可做……毕竟在这种地方找到乐趣来打时间实在是太难了,特丽莎也很欢迎祂。
怎么,你不喜欢祂吗,贝罗娜?
眼见要被父亲误会,她连忙为自己申辩:我很喜欢夫人,祂还说明天要给我带点心呢。
我只是纳闷,夫人来的这么频繁,哥哥不会难过吗?
万那家伙忙得很,至于在忙什么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哪怕只是出于愧疚也想给金光流找个伴吧。
况且让祂大方放人也几乎是天方夜谭,恨不得全世界只剩祂们两个,这可能吗?
提到万后父亲的脸色就有些不对,或许祂们间永远没有真正化干戈为玉帛的那天了。
她本想打住这令人不快的话题,谁知卡洛紧接着笑嘻嘻地说:这说明你母亲是非常非常好的人,连祂那样冷血的人也能放下心嘱托。
我就知道父亲总会想方设法夸母亲的好。
她松了口气,卡洛有时比她这个女儿还幼稚,整天鸟一样聒噪不停,求偶的鸟会尽全力亮出自己最美的羽毛,父亲也会对母亲做几乎完全相同的事情。
她不知为何安心不少,回忆起夫人贴在她耳边的吻,她将其解释为一种亲热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