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玠脸上挂着尴尬的笑容,右手推脱着粉丝们的好意,左手却死死地拉着缰绳、似乎是想让被包围的马儿走的再快些。
就在这时,她看见了站在人群之中的王仇,犹如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大声喝止了众人:“我有要事在身!曲屏痕让我将路边这位客人接到宫中款待,诸位还是先散了吧!今日我是真的有要事!还望诸位暂且退去!”围观众人这才散去,潘玠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阵阵花香从她的衣袖中散开,潘玠将柔荑伸向王仇,把后者拉上马车。
二人并肩而立,潘玠对他说:“阁下就是王仇吧?没想到屏儿刚刚传回消息,我便在路边看到了你。真是巧中又巧,此番真是多谢仇兄的解救之恩了!”王仇问她:“曲屏痕平安无事?她不是被蛟龙捉去了么?”中性美人轻啐一口,抱怨道:“那东海龙王欲夺人之爱,好在屏儿吉人自有天相……说是什么前些日子放生的大鱼偷偷救了她(丹炼己那章结尾),带她逃到了无启国。屏儿飞鸽所传信件今日刚到我手上,仇兄不必担心夫君的安危。她如今又找了艘船,现在正在东海之上四处游玩呢。”
“夫君?莫非阁下是……”
“我是曲屏痕的妻子潘玠。多谢阁下在海上对夫君的诸番照顾了。”女君子配女君子,兰心蕙质的两个女子天造地设,真该称赞一声女才女貌啊……王仇悄悄将自己色眯眯的眼神吞到肚子里——再怎么说曲屏痕也是自己的好闺蜜,我怎能对她的老婆如此不敬呢?
就在王仇胡七八糟地瞎想的时候,一只柔荑却握住了王仇的手,将男人的手轻柔地放在车轼之上。
二人的指尖仅仅是短暂地叫错了一下就分开了。
可是美人的体香还依旧萦绕在王仇的手心,女君子留下余温久久不曾散去。
潘玠虽然看上去像是个俊美的少年郎,可再怎么说也是个女人……男人的目光偷偷审视着女君子,目光最终定在她饱满的胸脯之上,然后默默地收回了自己的贼眉鼠眼。
“仇兄握好,小心别跌下去了。”潘玠温柔地提醒王仇。
王仇强行压住心中色欲,询问她说:“刚刚那些往车内扔水果的人又是怎么回事?”潘玠拾起车厢内的一颗李子,用袖子擦拭干净之后递给了王仇。
她一边驾车前行,一边为王仇解释道:“不知谁人造谣说我是潘安转世,给我安了个君子国第一女君子的名号。都说掷果潘安,于是城内百姓效仿《世说新语》中所记载的故事,每次在我出行的时候也要向我投掷瓜果来表示钦慕……诶,潘安确实是古往今来第一美男子。可是以皮色示人,用美貌评定一个人的价值,这又怎么能算是君子呢?”
王仇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前段时间秋少白还说自己丑的像是左冲转世,现在来君子国还真让自己遇到了潘安转世……他妈的长的帅了不起是吧?
byd还让你装起来了是吧?
你有本事把你这张脸让给我你再装逼!
潘玠注意到了王仇的尴尬,安慰他道:“君子不以貌取人。曲屏痕在信中说你虽然面相丑陋,可内心却十分善良,颇谙君子之道,让我好好款待你。”真相往往比谎言更伤人。
“面相丑陋”的王仇确实在君子国内没有收到过任何异样的眼光,可是听了潘玠的话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王仇恶狠狠地咬了一下手中的李子。君子国的李子汁水充盈、酸甜爽口,可惜难以浇灭男人心中的怒火。
上一个说他丑的女人已经变成宝物袋子里的青铜鼎了。
二人在马车上交流着,王仇对于这个历史悠久的神秘君子国也逐渐有了一定的了解。
曲屏痕所说的“侍奉天道”原来不是放屁。
在君子国的土地上只要诚心侍奉天道,天道也会给予相应的回报。
正如之前阿玉所说的那样,只要农民在秋分耕田、谷雨播种,就一定会获得丰收,并且收获的粮食不多不少、刚好能供给君子国人每年所需。
万年的国史中甚至没有出现过任何天灾。
君子国人都不曾修炼,可是与小人国的连年征战之下竟然没有出现过伤亡;芝兰所化的女君子们成年之后容貌不变,即使寿元已尽也会保持着平生最美丽的样子去世。
这都是天道庇佑的结果。
喜欢绘画的人一定会成为丹青高手,专注作诗的人一定会留下传世名作。只要努力就能有收获,这就是这片君子国土地上的真理。
苏听瑜忍不住感慨道:“我之前见曲屏痕气运滔天,还以为她是天命之女。现在看来,所有君子国人都是有大气运的……努力就会有收获,若我是君子国人,恐怕如今早就得道飞升了吧。”
秋少白却轻笑着说:“如果你是君子国人,你就不会想着得道飞升;如果你想得道飞升,你就不会是君子国人——君子不器,君子不争。侍奉天道说来轻巧,可世间又有几人能做到恪守君子之道呢?”
王仇这个穿越者是真听不懂她们这些玄玄叨叨的话,直截了当地问:“气运究竟是什么,真有这么玄乎么?”
秋少白笑着解释道:“气运就是当主人与别人战斗时,他自己的灵宝突然爆炸,把自己给炸死了。”
言语之间,皇宫已至。王仇与潘玠下车步行。
皇宫门口是一个庭院,庭内种满松柏和翠竹。庭院中央有山有水,梅花与兰花同时绽放。
潘玠路过庭中小溪时,突然上前捧起一汪清水,濯尽脸上尘埃后再把水珠小心擦拭干净。
见状王仇调戏她说:“潘兄这是着了相了……刚才不是还在说君子不以貌取人么?怎么现在却如此在意你的脸蛋?”
潘玠义正言辞地说:“陛下是夫君的母亲,自然也是我的母亲。孔子云:爱敬尽于事亲。我当以最好的状态来侍奉母亲。”随后潘玠似乎是被泉水冰到了,轻轻地咳嗽了两声。
王仇关心地询问她身体是否无恙,潘玠却苦恼地说:“我从小就体弱多病,身体不太好,仇兄不必担忧。”
二人并排前行。
一路上还有潘玠这个导游为他介绍着:“母亲好丹青,平日里都是在后殿的清净处处理公务、安心作画。前殿被改做了书社,时常有人辩经,亦有儒学大家来此授课……”
此时二人已到书社门口。
书社大门敞开,王仇向门内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