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家宴应老习俗,请了当地越剧团和杂技团的人来在花园的戏台上演出,一直热闹到晚上十点多才散。
可可在喻圆怀里睡着了,被保姆带走,他伸了个懒腰,像条小青菜虫蹦高一样跳了跳,揉着眼睛和景流玉说:“咱俩也回去睡觉吧。”
景流玉勾了一下他的手指,说:“带你去玩儿。”
喻圆看了眼时间,早就到景流玉休息的时候了,去玩什么?
景流玉已经牵着他的手往偏僻地方去了。
喻圆在景家逛了一个星期,没想到还有遗漏的。
景流玉带他在花园里七拐八拐,最后不知道走了多远,越走越荒凉,越走越偏僻,连一点儿灯光都没有,喻圆手机早被他玩儿没电了,只由景流玉手机手电筒的一点光亮带着他们前进。
喻圆咽了咽口水,不由得思维发散起来,联想起小时候看的聊斋故事,落魄书生和美艳狐妖、女鬼的故事。
往往进京赶考的穷书生在路上会被一个美貌多情温柔又多金的姑娘看中,姑娘带书生也是这样七拐八拐,穿过荒草,最后进入荒地凭空出现的豪宅里春风一度,然后书生要么被掏吃了心肝肺,要么吸食魂魄,要么被榨干而亡,幸运些的被道士叫醒,才发现自己睡的根本不是什么高床软枕,而是荒地。
景流玉最后拉着他站在一座上了锁的废弃铁门前,手电筒灯光从铁门上折射回来,划过景流玉斜飞入鬓的眉梢,高挺精致的鼻梁,凌厉清晰的下颚线,显得更美艳动人时,他这种想法更甚了。
景流玉是艳鬼,他是命格特殊的穷书生。
他生于八月十六,怎么不算特殊,怪不得景流玉这么有钱,家里装修的也跟聊斋里的宅子一样,就是到了时候,要拿他的魂魄练什么丹吧。
喻圆一边怕,一边还给自己想乐了。
铁门锈迹斑斑,油漆早已脱落,里面杂草丛生,景流玉开了锁,推开门,拨开人高的草丛,后面竟然是一大片芦苇,细密柔软的芦苇像一床厚实柔软的席梦思,风一吹摇摇曳曳的,芦苇荡上飞着萤火虫,将圆的月亮倒影在水波中,月光也被镜面一样的水发散,芦苇池亮堂堂的。
湖边拴着一艘亮着青呢小船。
喻圆从小生活在山高林密的极寒北方,芦苇只在《白洋淀》《沙家浜》里出现过,八路借芦苇荡埋伏打鬼子,还有什么双枪老太婆埋伏在芦苇荡一枪一个爆头,他也没坐过这种小船。
船远看不大,景流玉拉着他的手,挑起帘子,小心翼翼带他进去,才发现里面其实不小,够好几个人在里面打滚儿了。
船里面堆着鲜花,漂亮的绣球,蓝色的、紫色的、粉色的、白色的,一团团,一簇簇,漂亮的想让人一头扎进去,中间摆着矮桌,桌子上有个生日蛋糕。
喻圆呼吸顿了顿,他有点儿自恋地想,这肯定是他给他的,马上就是他的生日了,景流玉不给他还能给谁?
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坐在蛋糕旁边,喜欢的碰一下都舍不得,抱着膝盖,慌乱又腼腆地冲着景流玉笑了笑,等着一会儿零点钟的到来。
景流玉还会划船呢,喻圆一边护着蛋糕,一边看小船破开两岸的芦苇,朝着湖中心游去,芦苇比船还高,一层层剥开的时候像他们在天上乘着船,把云撕开了。
萤火虫绕着船转啊转。
最后他们的船不知道已经驶离岸边多远,停泊在湖面中央,水像银子一样闪着冷清清的碎光,一切都很美妙。
喻圆趴在桌子上一直给蛋糕拍照,他跟着景流玉吃过很多蛋糕,这个国家的,那个国家的,这还是他的第一个生日蛋糕。
谁也没说话,景流玉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他身边的,也不知道谁先开始亲另一个人的,就在月色和芦苇丛里伴着摇摇晃晃的小船和绣球亲了起来。
喻圆搂着景流玉的脖子,觉得就算景流玉真的变成男鬼,要吃他的肉,他也愿意,他现在很喜欢景流玉,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大概那些书生们也是这么想的。
亲着亲着就没了头,一直到放在桌面的闹钟响起来,景流玉才气喘吁吁地松开他,贴着他的脸颊说:“生日快乐,圆圆,十九岁了。”
景流玉掏出点火器,把蜡烛插在蛋糕上一支一支点燃,喻圆的眼睛也被照亮了。
喻圆猜测景流玉会给他什么礼物,是相机,包,表,他即使想破脑袋都想不出什么太新鲜想要的东西,因为平常他想要的景流玉都已经给他了,就算景流玉现在从水里掏出一条鱼给他,他都会觉得很好,很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
月末了,大家给我点营养液喝吧[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