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暮扬仔细听着,一一记下。
他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龙床上奄奄一息、浑身浴血的南诏皇帝,眼中没有丝毫怜悯。
三个月前,他潜入南诏皇宫,本打算直接刺杀皇帝夺取解药。
然而,在得知晏时叙已亲赴镇南关,并为罗云梡争取到三个月的续命时间后,一个更大胆的念头在他心中滋生。
既然已深入虎穴,何不……取而代之?
这三个月,他如同一株沉默的藤蔓,将自己缠绕在这座金碧辉煌却充满血腥与污秽的宫殿梁柱之上。
他以最卑微的姿态,最恭顺的眼神,最无可挑剔的服侍,观察着这个掌握着南诏至高权柄的男人。
他记清了侬智骧用膳时,右手食指总会无意识地摩挲左手拇指上的白玉扳指内侧;
记清了他批阅奏折烦躁时,左边眉毛会极其细微地向上挑起半寸;
记清了他夜间安寝,必得在龙榻右侧留一盏长明宫灯,灯芯需是特制的沉水香木屑捻成;
记清了他说话的腔调、走路的姿态、怒时的表情、得意时的笑声……
每一个细节,都记在了他的脑海里,只为等待这一刻。
他甚至不敢冒险和大晏埋伏在南诏的暗桩联系,就怕功亏一篑。
现在,是时候了。
他手中的匕,带着积攒了三个月的恶心,毫不犹豫地、精准无比地再次刺下。
这一次,目标直指侬智骧的心脏!
“噗——!”
匕穿透皮肉,刺破心包,精准地绞碎了那颗还在微弱跳动的黑心。
“呃啊——!”
侬智骧身体猛地向上弓起,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随即又因哑穴被封而戛然而止。
他死死瞪着苏暮扬,眼中充满了滔天的愤怒和最深沉的绝望。
“你……你言而无信!你……到底想做什么?!”
苏暮扬缓缓抽出匕,任由滚烫的鲜血溅落在自己手上。
他却毫不在意地勾起唇角,露出一抹邪佞而狂狷的笑容。
“做什么?自然是要坐一坐你这南诏的龙椅。再带着你的朝臣,你的子民……”
他俯下身,凑近侬智骧急涣散的瞳孔,一字一顿道:“……向我大晏……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