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余见他哭得可怜,也不想再追究他的真心假意。
左右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只要别害她,谁来服侍都一样。
况且这人的性子她也摸透了,用他倒是比用陌生人强。
于是就点点头道:“别哭了,起来吧,你要是不觉得这里埋没了你的才能,就留下来吧,以后承乾宫的事都交给你打点,我只要和孩子平平安安,别的都无所谓。”
“多谢小主,奴才多谢小主成全。”
胡尽忠抹了一把眼泪,吸着鼻子从地上爬起来,信誓旦旦道,“小主放心,以后您和小主子的安危就包在奴才身上了,奴才一定把小主子当成自己亲生的……爹一样孝敬。”
他一高兴,差点又说秃噜嘴,幸好脑子反应快,及时改了口。
饶是如此,也把自己吓出一身冷汗。
晚余看他那窘样,扑哧一声笑了。
这一笑如同阴了许久的天终于放晴,一轮红日破云而出。
胡尽忠刚止住的眼泪又掉下来:“奴才还是头一回看到小主笑,小主笑起来真好看,以后有奴才陪着您,保管叫您天天开心。”
他拍着自己的肚皮,大言不惭道:“奴才这里面装的不只是坏水,还有好多笑话,奴才以后每天讲给小主听。”
“行了。”晚余摆摆手,“我乏了,你先下去吧,该怎么着你自个看着办。”
胡尽忠连声应是,殷勤地扶她在榻上躺下,帮她把毯子盖好,虾着腰往后退了三步,这才转身出去。
不大一会儿,晚余就听到他在院子里指挥人干这干那的声音。
因着刚搬过来,大家都有点手忙脚乱,被他这么一指挥,倒真变得井然有序起来。
晚余困意上头,放心地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到了晚膳时分,玉竹去了一趟乾清宫,把承乾宫的情况事无巨细汇报给孙良言。
孙良言听完,又一五一十地转述给祁让。
祁让忙了一天,也就晚膳时有点空闲听一听后宫的事,听闻晚余留下了胡尽忠,不免有些怔忡,握着筷子出了半天神。
那女人连胡尽忠那样的都能原谅能接受,独独不接受他。
不接受也就算了,还要他雨露均沾。
想起晚余那天晚上的话,他就有点烦躁,一桌子的美味佳肴都失去了味道。
恰好这时候,敬事房的人端了绿头牌进来请他翻牌子,气得他脸色铁青,重重地将筷子拍在桌上。
屋里伺候的奴才呼啦啦跪了一地,敬事房的太监也吓得心肝直颤。
孙良言好言相劝:“皇上息怒,敬事房是职责所在,不管皇上翻不翻,他们每天都要走这一趟。
况且皇上确实有大半年没翻过牌子了,如今诸事皆已尘埃落定,皇上也该分出些时间顾念一下后宫的主子娘娘了,否则您这后宫岂非形同虚设?”
祁让知道他说的有道理。
可道理归道理,人的情绪却不由道理来控制。
他耐着性子,将那满满一托盘的绿头牌扫视一遍,皱眉道:“怎么没有承乾宫的牌子?”
敬事房太监愣了下,才想起承乾宫里如今住着新晋的贞嫔娘娘,忙怯声道:“回皇上的话,贞嫔娘娘有了身孕,不宜侍寝,她的牌子已经挂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