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丶可以等咳丶等你有空。”
沈谕瑾握着手机的手很紧很紧,紧得泛白,他听着无论说什麽,对面都在找补的虚弱带喘的声音。
他发现一件令他开心又难过的事
——除非他说些更过分的话,否则夏知惜,绝对不会断开和他的联系。
沈谕瑾紧咬着口腔软肉,把眼中的湿意逼回去。
他声音平静地开口。
“你一直跟着我,真的很麻烦。”
你一点都不麻烦。
“我不喜欢你这样,也不想和你见面。”
我真的,很想和你见面。
“你不要再找我了。”
我很喜欢你的。
“你骗人…”小女孩说着,声音带着低微的哭腔。
沈谕瑾鼻尖泛酸:“我没有骗你,我一直都这麽觉得,本来想你回去再和你说,结果你居然生病了,那你还是别来了。”
不要来我身边了,这里不适合你,就像医院也不适合你一样。
沈谕瑾的语气太冷淡了,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一样,很是陌生。
听筒传来抽噎的哭腔,小女孩难以置信地小声说:“你说谎…”
沈谕瑾听得很难受,双眼泛酸泛热。
他也有些忍不住,紧着声音说:“记住别来找我,我挂电话了。”
这句话代表着的意思太明显,这是他们之间最後一通电话。
下一秒,挂断。
他们再也没办法联系。
夏知惜咳嗽起来,年幼的她分秒内无法处理这个信息,崩塌般带着哭腔:“不要…我讨厌你,你要是丶要是挂断电话,我就再也不想和你见面了…”
沈谕瑾喉咙里梗阻泛酸,胃里翻滚般想吐,唇肉被他咬得出血,温热的液体划过脸颊痒得他难受。
他听着对面的抽泣,死死按下挂断键。
嘟一声,通话结束,屏幕转黑。
沈谕瑾抹了下眼睛,点开通话薄,将手机里存着的那唯一的号码加入黑名单。
做完这件事後,他垂着头。
屏幕在滴答声中变出一朵朵,瓣沿彩色的水花,水花汇聚着成为一汪边缘绚烂的小水池。
水池中不时砸出无助的花朵,悲伤的波澜,又在一分钟後一同消失变成绝望的黑色。
沈谕瑾盯着倒映在漆黑屏幕里,他湿漉苍白的脸,将手机抵上额头,紧紧闭上眼。
北区的小院很老旧,木质的房屋因院子分布得很开,整个小院就显得大而空旷,沈谕瑾才八岁的身躯又很小很小。
他真的太小又太年幼了,小院的方寸都这样庞大,比他大的人也无法给出离开外更多的指引。
他像是紧闭又被敲开门的扇贝,柔软的内里曾经蹲进一只星星般,总是对他笑的精灵。
扇贝甚至很难保护自己。
他只能放她离开。
但精灵会继续快乐而耀眼地活着。
哪怕他再也见不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