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什麽同你说了那样多。
扶苏的身份日後会有许多的先生教导他,可我没机会再见那些人了,只能对你说这些。
他爹事务繁忙,怕是很少管他。
底下的那些人也当他是主子纵着,时日一长怕养成骄纵的性子,还望先生多多管教于他。
还有小孩子一个人其实很怕孤独,若先生得空可多进宫陪伴他。
他喜欢听历史上的那些名人典故,以後我不能给他讲了,还望先生代劳……”
芈茵啰啰嗦嗦地说了一堆,从扶苏喜欢什麽到他讨厌什麽,那惯于拿刀剑的手甚至于亲手给扶苏缝制了几套衣裳,秦维桢耐心地听着,心中无限酸涩,这场景与记忆渐渐重合,上一世母亲去世时又何尝不是这般操心着儿子的一切?
等芈茵语毕,秦王才乂手回礼:“夫人放心,臣一定尽心尽责。”
芈茵自认为不是感性的人,却说得自己想哭了,却忍着那股情绪朝秦维桢伸出双手:“要不要抱一下?
明明之前不认识,可我总觉得你很熟悉似的。”
秦维桢深吸了一口气,他前行了两步拥住了芈茵,那味道熟悉恍如隔世,秦维桢贪婪得恨不得一直这麽抱着对方,可如今他们的关系这般抱着,若让旁人看见却是逾矩太过,这拥抱一触即分,那温暖的触感却涌上秦维桢的心头久久未散,秦维桢又後退了两步乂手道:“时辰不早了,还请夫人早些赶路吧。”
芈茵乂手回礼:“秦先生,至此山高水长,後会有期。”
芈茵没要那驾马车和随从,而是一手背着行囊另一只手牵着萱草疾行着抢了秦维桢的马匹,她将行囊与长剑挂在了马上,将萱草抱上了马匹後自己也上了马,一手持缰绳挥鞭离去。
那迎面而来的是从骊山渭水吹来的秋风,带有淡淡的草木气息,听得身後的秦维桢和那些侍从们的叫唤,芈茵越觉肆意,要那麽多侍从保护做什麽?浪费人力还觉得拘束。
萱草环着芈茵腰仍有不安:“姐姐,我们这样会不会不好?”
“我非莽撞人,秦法严苛,在秦国的土地上还算是安全的。”芈茵言语微顿,其实人多了反而显眼,倒不如换上男装丶炉灰涂面,而後道,“但到了其他国家就不知道了,左右无碍,有我保护你。
现在姐姐带你去骊山,到灞桥看夕阳晚照,上九龙顶看日出云海。”
萱草忙不叠地应声:“好!”
芈茵没说的是九龙顶有多高,萱草要走到山顶怕是需要不短的时日。
离家多年,她有些忘了楚国是怎样的情况了。
其实前个两年,赵丶楚丶魏丶韩丶燕五国合纵攻秦後五国战败而归,或许是大秦铁骑真的势不可挡,但芈茵更以为五国各有心思不曾尽心,五国合纵之势至此土崩瓦解,秦国实力更甚以往,这麽看来赵政当真是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
听说当今楚王熊元身体已经不大好了,一朝天子一朝臣,届时春申君黄歇恐因政治斗争为人谋害,到那时恐怕才是真的大势已去。
他们楚人是“帝高阳之苗裔兮”,血脉高贵,自楚王问鼎中原起到如今疆土之广袤丶物産之丰饶,谁人不以自己是楚人为傲?
楚国地理环境优越,人口衆多,物産丰饶,手工铸造丶丝织等也异常繁荣,国家重商加之水路的便(第四声)宜,商贾衆多,国家更是富饶,又有谁可堪比,只可惜大多被用来维护王公贵族的酒池肉林。
楚国也设郡县,法制未尝不严,其他地方却是逊色了,倒不如说是统治阶级烂作一团,已是无药可救。
那是个富有的国家,是个广袤的国家,是个落拓的国家,那更是她的母国。
她在那边是有亲人朋友的,也有与她总角之交的少年,那少年是景阳将军之孙景嘉。
景嘉是武将之後,受家风影响,自幼好习武事。
而芈茵呢?同样是受家风影响,也好习武事。
当然不是她那个无能的爹。
其实楚顷襄王早已逝世,自然生不出她这麽年轻的女儿。
而当今楚王与昌平君为兄弟关系,楚王无子嗣缘已是楚国王公贵族间心照不宣的秘辛,他找不到女儿嫁到秦国去,就从宗室女里面找了个假称是楚王之妹送到了秦国王宫里去,稍微有心点都猜得出其中端倪,可事实上也没有人会计较她到底是不是真的公主,既然楚王承认了她是公主,那她就是。
(昌平君是楚国王室中人,但具体是谁不知道,此为杜撰,他其实是在嫪毐之乱中被封为丞相的,先秦历史很多不可考,杜撰的很多,生卒年事迹都是在猜测上各种造假,一切问题都因为这只是个水仙bl文,作者是丈育,丈育=文盲,文盲=不识字,因为不识字,所以丈育。但他应该不是楚考烈王的儿子,楚考烈王没生育能力,春申君把自己怀了孕的妻子送给他,无妄之灾的这个典故流传至今)
虽非实实在在的公主,可到底也是王公之女,芈茵的家与景将军府仅一墙之隔,而她的性格三观来源于她的娘亲,而她的娘亲呢?
是楚国一位地位不算高的武将家的小女儿,在二十馀年前嫁给了她爹做妾,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成了那笼中之鸟。
女人就一定要成婚吗?
不成婚就活不下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