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叹了口气。
“事到如今,我也没什麽好隐瞒的了。”他这样说道,“都是因为我们疏于管教,这个孩子才走上了弯路。本来我们以为孩子长大了,给他一个独立自由的空间可以让他更快的成长起来,没想到——”
恭田嗣郎哽咽了一下,深吸一口气,痛心疾首的说:“没想到却染上了恶习!整天和狐朋狗友在公寓里厮混,学校也不去。丽子总想着和孩子谈一谈心,让他意识到错误就能让他痛改前非了,可是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阳太他就像叛逆期的孩子一样,完全不听劝,今天也不知道是为什麽,突然就跑过来和丽子大吵一架,还狮子大张口的要钱。”
“其实一直以来,丽子就对自己没有能够做好母亲的职责而十分自责和愧疚,总想着能弥补一二,可惜再也没有机会了!”
说到这儿,恭田的眼眶已经开始湿润,他擦了擦眼角,接着说:“今天只是一时气话,最後还是让司机带他回了本家,等着这边事毕,和阳太好好谈谈的。”
“我刚刚去厨房,听到有仆人说下午听到了夫人的尖叫,有这回事吗?”恭田嗣郎的感情牌并未让白马探有所动摇,他打断道。
“是有这麽回事,我就是被尖叫声打断了和秘书的视频会议,才出门查看情况的。”
“然後呢?”
“然後?我打开门,看见阳太高举着右手,而丽子捂着脖子尖叫,质问阳太要干什麽。我以为阳太动手打了丽子,一怒之下就——”
“原来如此,我了解了。”
白马探点点头,不再深究。事情又回到了原本的轨道。
接下来,管家的证词便十分简单了。宴会支使着他忙的像个陀螺,不是在後厨,就是在前厅,要麽就是在接听找不到方位的客人的电话,中途还会被喊去接待已经抵达的客人。大厅入口处的摄像头恪尽职守的记录下了他所说的一切。
“有一个问题,恭田先生。”在观看监控记录之後,白马探突然问道。
“没问题,您请问。”被白马探的突然袭击搞得有些措手不及,但恭田还是飞快的镇定下来。
“这里的监控记录多久清空一次呢?”
“这个,一周。”
“那可真是频繁啊。”
“唉。”恭田嗣郎神色不变,十分从容,“因为实在没什麽保留的价值,留着也没什麽用。”
白马探微微一笑,不再做声。
老管家该说的已经说完了,山村操觉得没什麽继续盘问的必要了。于是他打发朝山祯介去喊下一位证人上楼。
老管家一言不发的收拾着餐盘,山村警部坐在原处,认真的看记录,努着嘴,一副努力思索的模样,也不知他是不是有所收获。
恭田嗣郎似乎是有些不耐烦了,他站起来,开始四处走动,终于在大开的窗边站定身子。
已经无法忍受山村操无意识的敲击桌面所发出的噪音,埃尔莉走到恭田嗣郎身边。
“借个火。”她顶着身後白马探投来的如芒的目光,对恭田嗣郎说。
恭田嗣郎下意识的伸手去掏口袋,却想起来什麽似的,在半途换了动作。
“抱歉。”他说:“打火机放在餐厅了。”
他走到书桌旁,拉开其中一个抽屉,拿出一盒火柴递给埃尔莉。看着对方行云流水般的点烟,他问道。
“你是怎麽知道我也抽烟的呢?普莱姆罗斯小姐?”
“你总不会告诉我,你身上的烟草味是香水吧?”埃尔莉吐出一股烟雾,隔着这片缭绕升腾的朦胧注视着对面的人,反问他,“我可不是侦探,我只是知道大家都知道的事。顺便一提,你的英语真不错。”
“哪里哪里。”得到年轻女人夸奖的男人志得意满的谦虚着。
埃尔莉撇了撇嘴,旋即变换了话锋,出其不意的让人有些猝不及防。
“您和您夫人的关系可真不怎麽样,尽管您一直戴着戒指。”
毫无疑问的,恭田嗣郎压根没预料到埃尔莉会突然这麽说,这让他有些招架不住。
“都结婚那麽多年了。”他讪笑着,“难免的事。不过,有那麽明显吗?”
他问埃尔莉。
“你不像那种人。”埃尔莉耸肩。
人们总是觉得演员是份简单的工作,其实那是世界上最难的工作,受过再好,再系统的培训,也鲜少有演员能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
香烟才燃了那麽一点,埃尔莉却已经失去继续抽下去的欲望,她在烟灰缸里按掉这根刚点燃不久的香烟。
正当那点星火不甘的熄灭,一缕青烟窜出来,书房的门再一次打开。埃尔莉擡起头来,优子小姐的面容从朝山祯介的肩膀上方显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