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0丶好演员
恭田丽子的尸体仍在原处,那张床上。她侧躺着,身体像一张拉开的弓,死前的最後一刻都在忍受着痛楚,那僵硬的动作告诉此刻正看着她尸体的人们生命最後那一刻迸发出的求生的本能。
白马探带上手套,打开手电筒,凑近恭田丽子脖颈处光滑紧致的皮肤。
“你知不知道,男女只是语言学的概念,性别才是生理学的术语,在描述男性和女性不同生理特征时使用。”埃尔莉依然靠在门框上,站在警戒线外,朝着屋内被手电筒发出的光芒点亮的白马探的剪影絮絮叨叨。
“谢谢你的语法课,艾丽。”白马探心不在焉的应付着,他已经在那片裸露的苍白僵硬的皮肤上逡巡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麽。于是他小心翼翼的剥开了後颈处那片头发,随後他挑了挑眉毛。
他拉开黄色的警戒带钻出来,关掉手电筒,脸上呈现出一种兴奋的色彩。
“你知道吗?你这个样子让我想起了外公养的枪猎犬。”
“谢谢夸奖。”白马探一怔,干巴巴的回应。
“不客气。”
白马探看着埃尔莉那副斗胜了的公鸡的样子,哭笑不得。
埃尔莉心满意足。可没等他们再说些什麽,走廊的尽头突然传来一声闷响,像是什麽东西砸在地板上,不算清晰,却也足以让埃尔莉和白马探听见。
两人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
“现在你知道我没骗你了吧,我的确听到了声音。”埃尔莉洋洋得意的扬起她漂亮的下巴。
正当他们不约而同的想要前去一探究竟时,书房的门突然打开了,山村警部的脑袋从夹缝里探出来,看到埃尔莉和白马探,他激动的喊道:“你们去哪里了?怎麽现在才回来!”
随着山村操这一声喊,白马探和埃尔莉的计划算是彻底流産,他们只得回到这间临时的审讯室。
老管家的证词已经说了一半了,此时朝山正在核对着老管家交上来的采购发丶票和清单。一片狼藉的餐盘被堆起来推到桌子的另一边,桌面被纸巾擦拭过,现在堆满了票丶据。
老管家还在接着说,白马探边听,边拉过记录一目十行的读起来。
“时间···”朝山抓起一叠,一张张的翻过去,喃喃自语:“都是今天上午的。那你是几点回来的呢?”
「这个嘛」管家回忆了一会,不太肯定的答道:“应该是下午两点多钟了吧。采买完的时候已经很饿了,所以就近吃了拉面,我记得吃饭的时候拉面店的时钟显示的时间是十二点三十分钟不到的样子。啊!”
管家掏了掏衣服的口袋,果然在里面找到了一张日本连锁拉面店的发丶票,上面显示的结账时间是中午十二点三十四分五十一秒。
“吃完饭之後,我们就赶紧往回赶了。”
“我们?”朝山惊异于对方说出的主语。
“啊!抱歉!是司机山本。我这麽大年纪,一个人出来采买实在不方便。所以邀请了老爷的司机山本一起去。”
“难怪了,”山村指着拉面发丶票上的数量说:“这里写着两份。我刚刚还在想您看起来真不像能吃两晚的样子。”
“真是抱歉。”
管家有些紧张,连连道歉。
“没关系,您别担心,毕竟人的记忆都是存在一些偏差的。”已经看完先前记录的白马探安抚着。
渐渐不再因为犯了错误而惊慌的管家接着说起来:“然後,大概两点多一点的样子,我们回到了这里。东西全部交接给厨师应该是两点四十分左右了,这一点我比较确定。因为当时我看了一下厨房的挂钟才离开的。也就是在这之後,我听见楼上有争吵的声音,就在我刚走到客厅,准备检查佣人们的清扫工作的时候。”
“其他人呢?当时都在做什麽?”白马探问。
“厨师们都在厨房,招待们也在,在擦拭酒杯和餐具。仆人的话,应该都在一楼,有的在做餐厅和大厅的清洁工作,有的就在厨房里帮忙。”
“都有谁呢?”白马探问。
“这个……本家那边随夫人过来帮忙的优子,还有别庄这边的古井,男性的话,有吉野和中本。”说了一半,记不太清的管家拿出一本小巧的手帐,翻到其中一页念道。
“後来我想:也不知道出了什麽事,吵那麽凶,所以就上楼看了看。然後我就看见老爷站在夫人的房间门口,山本和中本正带着大少爷从夫人房间里走出来。少爷看起来……很奇怪。”
“奇怪?”
朝山不大明白的问。
“是的,我不知道该怎麽说,总而言之,就是很奇怪,很愤怒甚至还在挣扎,又很……那种,失魂落魄?哎呀,对不起,我真不是该怎麽形容合适,但当时少爷的神情真的很奇怪!”
“这不碍事。”白马探阻止住管家在遣词造句这方面耽搁太多的时间,“给我们说说之後的事吧。”
“好的。说到哪儿了···啊,我记起来了,就是那个时候,老爷看到了我,吩咐我和山本一起「把这个逆子赶出去!」老爷是这麽说的。”
“逆子?”山村操也知道了恭田的长子实为收养的内情了。实际上这件事大概鲜有人不知情了,恭田夫妇总是对于他们的善行大肆宣扬,唯恐别人不知道。除此之外,山村操和世界上大部分人一样,素来对政客有着不好的印象,故而十分的不解和惊疑。
恭田嗣郎很清楚这种神情意味着什麽,政客的本能让他这样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