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头看了眼坐在床上的谢拂,心知这是因为对方。
因为他已经并非独身一人。
年覆雪跟着他在床上坐下,“听阿爹说,外面都传夫君为画神,夫君才名远播,却又道多是因为我,实在不该。”
“为何不该?”
“夫君才能皆是自己辛苦得来,怎能冠以旁人之功?”
“夫郎值得。”谢拂却道。
“因为确如他们所言。”
无论是探花还是画神,皆是因你为你。
假期结束,谢拂正式上任,进入翰林院担任修撰,他行事谨慎缜密,与同在翰林院任职的官员往来,并不趋炎附势,亦不因名气骄傲。
无论是上官还是小吏,他的态度都是不卑不亢,与他往来交谈,令人如沐春风。
这样从容的姿态,似乎正配得上他画神之名,也着实容易令人心生好感。
皇帝担心画神之名让他容易骄傲自满,便想磨一磨他的性子。
状元榜眼在翰林院待满半年,便被他调去六部任职。
谢拂却依旧留在翰林院。
旁人都以为是皇帝忘了他,又或者是认为谢拂只是在绘画上出众,其他方面的才能并不得皇帝看重。
唯有大公主知道并非如此。
当初得知《锦绣》之事时,皇帝还明显想亲眼见一见那幅画,只是考虑皇帝的身份处处瞩目,他的出现难免会让谢拂受到过多关注,这并非他初衷。
这才作罢。
事实上,在谢拂待在翰林院的这段时间,皇帝也并未忘记他,甚至有暗暗观察他,见他在翰林院待了一年也并非有所不满,疏通关系,而是继续安安分分待在翰林院,可见心性之沉稳。
因此,一年期满,谢拂的职位便有了调动。
他被调去了工部。
工部作为六部中地位最低,最没有存在感的一个部门,可不算是个好去处,因而哪怕谢拂一去便是正六品,和已经入职吏部半年的状元郎一样,也没人觉得这是优待。
好好的探花郎被分配一群匠人,人人都以为探花郎会心有不满,然而事实却出乎众人意料,谢拂并未有不满,而是安安心心在工部待了下去,且与那群人相处得极好,无论是官员还是寻常匠人,对他评价都极高。
众人好奇,却也只当是谢拂此人性情极会和人相处。
直到一年夏日迟迟未雨,京城的收成却并未影响多少,查来查去,最终得知是工部那边制作了一批新型水车,让百姓农田得以灌溉。
再打听,便得知这水车竟是曾经的探花郎做出来的。
今年春日,朝廷又多了一批新录取的进士,自然也有新的探花郎,作为上一届的探花郎,谢拂也得多加一个曾经二字。
只是今年选定的探花郎远不及谢拂当年风采,只怕今后也很难有人能达到,因而提起探花郎,众人下意识想到的还是谢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