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头上全是血,指节破皮,有些地方甚至露出了血丝,不知道是打易年打的,还是砸墙砸的。
头散乱,鬓角的白在烛光下格外刺眼,像是雪落在墨色的夜里。
两个人就这么看着,谁也没说话。
易年身上的青光缓缓流转,脸上的淤青以肉眼可见的度消退。
但周晚手上的伤却没处理,血一滴一滴落在地上,和灰尘混在一起,变成暗红色的泥。
良久,周晚的肩膀微微颤抖。
眼睛红了。
眼泪就那么毫无征兆地流了下来,混着汗水,砸在地上。
易年看着他,轻声道:"继续吗?"
周晚的眼睛越来越红,呼吸粗重如牛,胸口剧烈起伏。
"易年……"
他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你他妈……真不是东西……"
话音未落,拳头缓缓放下,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力气。
黑夜啃完了梨子,随手将果核丢出窗外,拍了拍手,笑道:
"打完了?那我撤结界了?"
周晚没理他。
易年也没说话,只是走到周晚身后,抬手按在他的肩膀上。
周晚踉跄后退两步,缓缓滑坐在地。
头低垂,肩膀依旧抖。
"你知道我这半年是怎么过的吗……"
"渭南三州乱了,槐江州乱了,东远州不得不放弃,落北原的战事一天比一天严峻…"
"朝堂上那群老东西天天吵,世家趁机揽权,军饷被层层克扣…"
"你的江山…"
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像是沙漠里干渴的旅人。
"我快守不住了…"
"我每天睁眼就是奏折,闭眼还是奏折,梦里都在批阅军报…"
"可你呢?"
周晚抬起头,眼眶通红。
"你在哪?"
易年沉默。
缓缓走到周晚面前,蹲下身,伸手按在他的肩膀上。
"辛苦了…"
不是对不起。
周晚猛地甩开他的手,冷笑道:"对不起?你对不起的不是我,是北祁千千万万的百姓!"
易年点头。
"你知不知道…老子有多怕…"
周晚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眼眶通红。
"老子怕你醒不过来…怕北祁撑不下去…怕老子…扛不住…"
易年看着他,缓缓开口:
"我知道…"
周晚的肩膀微微一僵。
最终,只是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像是要把这半年来的疲惫全部吐出来。
"下次再跑,老子直接撂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