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下意识抬手,指尖几乎触到门环,却在最后一刻停住。
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习惯了…"
低声说着,声音轻得像是怕惊扰了谁。
是啊,习惯了。
习惯了一推门就能闻到药香,习惯了一进门就能听见周晚的抱怨。
习惯了剑十一坐在台阶上不停吃着,习惯了龙桃坐在柜台后面看书。
可现在的他,不再是那个小小少年,不再是那个为了钱财愁的小小大夫。
现在的自己,是皇帝。
尽管不愿意承认,尽管从未真正坐在那张龙椅上号施令。
可北祁的百姓认他,北祁的将士认他,甚至那些曾经觊觎皇位的世家,如今也不得不低头。
叹了口气,收回手,目光扫过小院。
恍惚间,似乎还能看见仓嘉打坐,龙桃在院子里练剑,周晚懒洋洋地靠在门框上,嘴里叼着根草茎,冲他笑:
"易大夫,今儿赚了多少银子?够不够请我们喝酒?"
可现在,院子里空荡荡的。
没有人捣药,没有人练剑,没有人倚在二楼的窗口等他回来。
原来时间,真的会改变很多东西。
原来人,有时候真的会身不由己。
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没有进去,没有惊扰这座小楼的宁静。
安静地走出乌衣巷,像是一个过客,而不是归人。
上京城的东大街依旧喧嚣,红灯笼高挂,吆喝声此起彼伏,行人摩肩接踵,仿佛战乱从未波及这座城池。
可当易年穿过长街,走向城北时,繁华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肃穆的冷清。
皇城前,护城河的水面结了薄冰,映着灰蒙蒙的天色,像是一面模糊的镜子。
皇宫门口的守卫比以往少了许多,禁军的铁甲在寒风中泛着冷光,可人数也稀疏了不少。
易年知道,周晚一定抽调了一部分兵力去前线,毕竟渭南三州已经沦陷,北祁不能再丢一寸土地。
站在桥头,望着那座巍峨的皇城。
朱红的宫墙依旧高大,可却少了往日的热闹。
往年这个时候,宫里早已张灯结彩,太监宫女们忙碌地准备年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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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膳房飘出蒸糕的甜香,内务府忙着清点贡品,禁军统领也会亲自巡视宫防,确保万无一失。
可今年,皇城里静悄悄的。
没有红绸,没有灯笼,没有来来往往的宫人。
只有冷风卷着落叶,在宫门前打了个旋,又无声地消散。
易年站在雪地里,忽然觉得有些讽刺。
南大街的百姓们还在欢天喜地地准备过年,可这座皇宫的主人,却连一点过年的心思都没有。
或者说,这座皇宫的主人,从未真正把自己当作皇帝。
迈步走上石桥,靴底踩在积雪上,出轻微的"咯吱"声。
守卫们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纷纷抬头,可当他们看向桥头时,像是什么都没有现。
易年没有惊动任何人,也没有走正门。
只是轻轻一跃,身形如风,无声无息地掠过高墙,消失在夜色中。
夜色渐深,上京城的灯火一盏盏亮起。
南大街的喧嚣依旧,酒肆里传出醉汉的歌声,茶楼里说书人正讲到精彩处,引来阵阵喝彩。
孩子们提着灯笼在街上奔跑,笑声清脆,仿佛这世间从未有过战乱。
可皇城里,还是一片寂静。
站在皇城内,脚下是冰冷的青砖,眼前是巍峨的宫殿群。
真武境界的修为,让易年与天地相融,气息、身形、脚步,皆如清风拂过,不留痕迹。
迈步向前,步伐轻缓,却如行云流水,仿佛整座皇宫的布局早已烙印在他的识海之中。
巡逻的禁军列队而过,铁甲碰撞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可他们却对近在咫尺的易年毫无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