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许久,钟夙支吾地、呆呆地道:“小放当年才十岁,他什么都做不了,他什么都不知道,殿下,殿下……”
“我没有要与他寻仇,至少现在没有。”漆汩说,“你最好也不要透露我的身份。”
钟夙还想说什么,看见漆汩的神情,只好又吞了回去,讷讷道:“我以为殿下跟着小放,是要见他。”
“我没有要以漆汩的身份见他。”漆汩直接否决,问,“现在,蔡放认得出我吗?”
“小放六年前生了场大病,不太、不太记得殿下的模样了,陛——”钟夙想起蔡疾的王位是怎么来的后,忙不迭地改口,“蔡大人也不想他记起来,就把殿下们在缃羽的画像都藏起来了。”
“天子呢?”
“天子陛下也没有给他看过。”钟夙道,“陛下甚少见小放,也从未在他面前提到过殿下。”
“那么其他人呢?”漆汩进一步问,“艾园的其他人。”
“都是新人。”钟夙低头说,“只有我认识殿下。”
“不必再叫我殿下了,你起来吧。”漆汩终道,“钟夙,一切都变了。宁七,我现在叫宁七。”
钟夙慢慢地站起来,然后看了一眼抱着剑站在边上的靳樨。
“他是我的……”漆汩一时不知如何在钟夙面前介绍靳樨。
靳樨拔出匕首,抛给钟夙,利落地道:“帮手。”
漆汩笑道:“是。是帮手。”
钟夙把匕首收回腰间,还是用那种不信任的眼神看着靳樨,但片刻后又转向漆汩,问:“殿下有什么想问我的吗?我都可以说。”
不问白不问。
漆汩想了想:“蔡放为什么会在西亳?”
“五年前就来了。”钟夙老老实实地说,“我一直跟着他。”
蔡疾希望蔡放能代替曾经漆汩在西亳的位置。
然而一切强求不得。
姬焰虽然接纳了蔡放,蔡放却没像漆汩一样住在紫微宫里,而是常年住在艾园,姬焰也没经常见他。
“那位王后呢?”漆汩问,“陛下的病是怎么一回事?”
“王后名长鱼午,是大巫庆兆的记名弟子。”钟夙说,“陛下的病是年后有的,据说是因为神迹未至,刚开始只是虚弱无力,现下天天昏睡在床,政务皆由王后做主——只是需要天子做主的事情不多,所以也没什么,朝里大人都老了,也没有新人,所以也没人说什么。”
“你觉得呢?”
钟夙迟疑半晌,然后答:“似乎于性命无碍,但其他的……我也看不出来。抱歉,殿——”
钟夙叫不出名字,最后只能道:“公子。”
他殷切地道:“还有什么吗?”
漆汩与靳樨互看一眼,然后漆汩道:“你先回去吧,替我保密,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