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夜的人抱怨说:“大晚上的,安定点罢!”
“抱歉抱歉!”漆汩连连道歉,拣起面具,进房间后紧紧合住了门。
脚步声停了。
杀手手里雪亮的匕首反射了一束月光,刚好照在漆汩的眉眼处。
杀手猝然停住动作,然后就被男人快速缴了匕首,继而当胸就是一脚,便“梆”地一下飞去了墙板上,滑倒在地,听得漆汩嘴角一呲,正要重新扣上面具。
“是你!”杀手哇地吐出一口鲜血,哑声道。
男人说:“你在问谁?”
漆汩的动作瞬间定住,这声音——
“我认出你了!你不要否认!”杀手压着声音道,“我认出来了!”
男人闻言冷道:“闭嘴!”
嚓!
漆汩叹口气,点亮了烛台,屋内瞬间明亮起来,照亮了屋内三人。
漆汩没先看向杀手,反而将视线投向突然冒出来救了他的命的人——他正死死地踩着杀手的胸膛,左手拿着被布裹好的佩剑,右手还用匕首抵住杀手的喉管。
衣饰简单,眉眼锋利,鼻梁高挺,睫毛很长,有股寒冽的感觉,却又很斯文,正是三月不见的靳樨。
本以为在庸国的靳樨却鬼魅似的出现在眼前。
不知为何,漆汩心情有些复杂,无法辨别其中成分,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非常地、极度地想要给靳樨一个拥抱。
可惜还有个不速之客在这里——漆汩只得硬生生地忍住这个冲动。
杀手虽被靳樨制住,却并未看他,眼睛眨也不眨一下地盯着漆汩,嘴角溢出鲜血。
漆汩手持面具,放弃了遮面,无可奈何地道:“哥,放开他吧。”
听到漆汩的话,靳樨打量杀手片刻,问漆汩:“你确定?”
“我认识他。”漆汩吁了口气,“我确定。”
靳樨这才缓缓直起身,欻地一下把杀手匕首扎进一侧的桌子上,防备地站在他与漆汩之间。
“好久不见。”漆汩看着杀手,道,“钟夙。”
蔡家武士——钟夙翻身而起,似乎要凑近触碰漆汩,靳樨用拇指别开佩剑出鞘,威胁地盯着他,钟夙只得停住脚步,没怎么犹豫地单膝下跪,但语气仍然十分激动,还带着颤抖:“殿、殿下,是你——你没死!你没死!你没死!”
漆汩默然不语。
“我罪该万死,险些伤了殿下,殿下好好的,没有死,小放一定非常开心。”钟夙抬头,祈求地道,“殿下想要见小放吗?小放一直非常、非常、非常想念殿下。”
“想念?”漆汩反问,打断他,“时至今日,就不必拿这个词寒碜我了。钟夙,我提醒你。他姓蔡。六年前姓蔡的杀了我全家,我还没忘。他是我仇人之子。”
钟夙狂喜的表情猝然凝固,似乎才意识到这桩横膈上漆汩与蔡放之前的血仇。
漆汩冷漠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