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黔不置可否,嗤道:“你非得自己去。”
“毕竟还小,死也要死个明白嘛!”任引道,伸了个懒腰,“不过没得手就算了,以后再见分晓吧。”
“以后再见分晓。”郑非也这么对太子鋆说。
天色阴沉沉的,虽没有下雨,但空气中还是弥漫着一种湿意,让太子鋆的腿脚隐隐作痛。
太子鋆坐着,寿姑娘负剑,冷冰冰地站在郑非身后。
屋里简巳也在,没有着铠,微微皱眉地望着他们,因太子鋆是江氛的儿子,他好歹爱屋及乌,对太子鋆多有照拂,虽然简巳现在也没明白为什么太子鋆会突然来龙江关,对此,江弈与太子鋆的说辞都是:江氛的意思。
太子鋆手里甚至有一封江氛的手书。
简巳没有怀疑。
况且他前不久才收到了江氛的信,看起来江氛心情不错,但即便如此,他心底还是有一种潜伏的阴霾,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正在发生或者已经发生。
太子鋆前脚才到龙江关,任引后脚就敢来行刺。
“他也太狂妄了。”简巳说。
太子鋆犹然记得冷不丁看见任引双眼的恐惧感。
那日在大业殿,任引也这么看着他,听他激动地向祭闻举荐任引,然后笑着,从卷轴里抽出一把雪亮的匕首,只听噗地一声,血溅在他惨白的脸上——
任引在众目睽睽之下要了大巫师徒的命。
太子鋆记得那把匕首扎进自己膝盖的痛感。
任引来的实在突然,幸亏寿姑娘一直在,拦住了任引,简巳知道任引的功夫不低,而寿姑娘竟能伤着他,必然也是个高手,所以……简巳打量着面具不离身的郑非,非常怀疑他的身份,既然蒙面,想来面容一定有所蹊跷,本想试探,但有寿姑娘这位高手在,实在是不好再明着做试探了。
但郑非的所作所为,就好像他一早就猜到了任引会对太子鋆的到来有所察觉,也猜到了他会动手。
简巳道:“为什么他会知道殿下的行踪?”
“眼睛到处都是。”郑非道,“城里的商铺、路上的驿站和商队,哪里不都是人?简将军要多注意。”
“怎么?”简巳问。
郑非笑了笑:“四通八达的商路和耳听八路眼观四方的商人,不然鋆殿下的消息是如何传出去的?”
简巳心道这也没法完全区分,毕竟不可能完全避开别人。
他想郑非指向的到底是谁,到底谁会透过商人的眼睛看着他们。
任引的眼睛难道能分布到那些人里吗?
据他所知,简巳觉得任引有这个能力的可能性较小。
江弈比太子鋆年长不少,对半路莫名出现的郑非抱有很大敌意,十分担心他的表弟会上当受骗,话没过心地道:“你不也知道?”
郑非似笑非笑,他衣饰朴素,身形先后也未带什么贵重物品,手无寸铁,然而站在这古朴的屋子里,面对着太子与上将军,却完全不落下风,双手揣在袖子里,微长的发丝散在肩膀上,闻言并不动容,只看了看他们所处的屋舍,道:“两百年前,犬戎南下。穆王陛下当年就是在此地,将东庸西庸合为一体,回朝后没几个月就病逝了,就好像,他生来就是为了做成这件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