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的母后。
这位齐国历史上,极其有主见有魄力的传奇女子,以女子之身,添其瑰丽的女性色彩。
她原先只是太史敫的女儿,后来恰逢齐国内乱,齐国王储也就是未来的少年齐襄王田章沦落给太史府里做园丁,还在少女的君王后就认出他并非寻常人。
少年也在与少女的日渐相处中表明身份。
少女知晓田章身份。
当断立断,与其私通。
太史敫认为此女行事乖张,胆色包天,怕日后行出祸端,就以不经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与其私通,忤逆父权为由。
宣称永不见此女。
可君王后贤德,依旧恭敬服侍父亲,毫无怠慢。
秦昭王派使臣给了齐国一极其难解的九连环,齐国上下无人能解。
君王后锤子一砸,解了齐国的窘况。
美貌,聪敏,强悍,博大,贤德,她辅佐齐襄王开创的政绩,胜过男儿雄姿的红颜。
乃至儿子田建未成人时,十几年都是在仰望她的智慧和手腕,田建少年时每逢难题,都是卧在母亲的怀抱里,聆听着母亲的孜孜不倦。
那是他的温床,也是他的盔甲。
可是他的温床没有了,盔甲也没有了。
一个举国难题摆在齐王建面前,以往举国大大小小的事务,一律交由给丞相后胜处理,可这个难题太大了,大的没边际。
丞相后胜无法抉择。
不不不,不不不……连他这个齐王也做不了,怎么做,如何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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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呜呜呜呜呜——”
“母后啊呜呜呜呜还请您显魂托梦啊”
齐王建颤动着双手抓着那只玉枕,连串的泪珠从他满脸的皱纹下滑落。
有侍女在帷幔外头通报,“陛下,丞相来了。”
“他来做什么!没看到寡人正在祭奠母后吗?!”
“丞相丞相你不能进去啊,丞相丞相你不能进去啊,大王在里面。”
齐王建擦了眼屎,又擦了泪痕,呼吸间带着烫的湿润,艰难的在床上翻过身,帷幔前面有个黑影,甩着两片大袖风风火火靠近。
是苍颜白的后胜。
他是母后看重的丞相,死前托付过的可信之人,原也是太史府出生。
别的不说,这些年来,有他在,齐王建才能有这些抛下一切拥有儿童般的任性。
“后胜,寡人不是说了”
他眼睛哭得很涩,揉着眼睛带着点不耐烦。
后胜实际早已和秦人上层官署有着扯不脱的权利纠葛,进来直接一展《招降书》,“秦王的铁骑兵临城下,只要大王您肯,秦王不动田氏宗庙,不动齐人百姓,不展拳脚,不肆干戈,不行杀戮,大王此等为黎民计,为朝纲计的壮举,秦王不仅优厚待之,齐人必将供而奉之,唯德扬名,可以不朽。届时您的大王您的仁德必将广传四海,天下俱知,您的威望将齐国三十二代先王”
齐王建听得钳口结舌:“不不”
“大王,秦人的铁骑踏着五国鲜血而来,降了吧。”
“不!”
齐王建抱着头,痛苦哀嚎,“为何,为何要让寡人来投降,为何,为何都是寡人。”
后胜错愕。
齐王建痛恨这种背负的感觉,背负百姓的性命,背负一国的威名,背负群臣的厚望,甚至连他们吃喝拉撒也要背负,就像
背负母后临死前的目光一样。
他从学步儿童,一直背负到苍颜白。
齐王建永远无法释怀,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君王后临死前的那一天,她就那样躺在床榻上,她的帷幔上有几条纠结的金线,被日光照耀着,像是将断未断的残命。
他是她的乖乖儿子,母后常夸他,懂事,听话,能够担大任。